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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洋过海来爱你》作者:林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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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21-10-7 10:46
  • 签到天数: 1607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1-1-6 17: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信阳市
    第四十九章 不是没原则(四)

    左幽觉得两腿踩在棉花堆里,使出全身力气,却怎么也挪不上前。她恨不得口气跑上楼,可狂跳的心却让她没办法好好呼吸,她差不多瘫软在楼梯口,抓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前迈步,她终于艰难地到达了家门口。

    隐隐地听着门里传出念其兴奋的笑声,尖锐而又激动,是一个六岁男孩应有的人来疯的表现,很多时候,他太象个小大人了,没有孩童诮有的天真和活泼。突然,屋内又传出一声脆嫩的小女生的呼喊,左幽窒息了,泪控制不住地从脸颊滴落在衣襟上。脑中浮现出琪琪六岁时的模样,娇娇的小公主,黑发蓝眸,如她一般清秀的面容,整天攀在她肩上撒着娇,却练琴时,总是在她怀中缠恋好一会才肯松手。没有妈妈在身边的日子,她过得好吗?

    她抖索着掏出钥匙,双手冰凉,怎么也对不上锁孔,门忽然从里面开了。一个纤丽的少女站在门边,黑色的发辫,白皙的脸庞,碧蓝的眼眸,碎花的公主裙,神色悲痛却又带着惶恐地看着她。

    即使七年不见,从幼儿到少女,可在她眼中,仍是抱着她脖颈撒娇的小天使。

    真的真的是大姑娘了,左幽双唇颤抖,目不转睛,大颗大颗的泪从眼角流下,她缓缓张开双臂,“琪琪……”

    琪琪象被惊住,突地退后两步,发辫乱摆,“不,不……”同样泪满眼眶。

    “琪琪,是妈咪呀!”旁边的迈森柔声对女儿说。小念其则紧张得小脸都绷住了。

    “她不是妈咪,妈咪她说不离开琪琪的,她骗我,骗我!一走就很多年,我得了许多许多奖,她都没有来看过我一眼。我不要妈咪。”琪琪捂着脸,放声大哭。

    左幽抢上前,一把抱住纤细的身子,“琪琪,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妈咪爱你非常爱,妈咪的心中每一刻都装着琪琪。不是妈咪不去看琪琪,是妈咪有了念其,你看,”她拉下琪琪的双手,又把念其拉过来,“念其好小,妈咪要照顾念其,而且中国到奥地利的机票也很贵,妈咪要赚到钱才能去看琪琪的。你是妈咪的小珍珠、小天使、小公主,妈咪……想你都快想疯了。念其,就是思念琪琪,妈咪哪里舍得丢下琪琪呢?”女儿的话扯痛了她的心,她控制不住,痛哭失声。

    迈森紧闭双眼,仰天,双泪长流,这分离硬是自己造成的,他再一次有杀死自己的冲动。

    小手悄悄地塞进柔软的掌心,不放手,永远不放手。“那现在妈咪……再也不会丢下琪琪了,对不对?”

    左幽一怔,泪挂在睫毛上,慌乱得不知如何回答。

    “你还是不要我吗?”琪琪说着,就要挣脱她的双臂。

    “要,妈咪要,妈咪都要,妈咪再也不和琪琪分开。以后,妈咪不会错过琪琪任何一场比赛。”她急不迭地承诺,根本不知道这句话让身后俊美的男子惊喜得想高声放歌,蓝眸忽地荡起柔波,紧握双手,才忍住不去把她抱在怀中。

    “那念其呢?”念其看到妈咪很疼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姐姐,心中稍稍有些失落。

    左幽拭去泪,侧过头,亲亲念其的粉腮,“念其是妈咪的守护神,妈咪一样不能离开的。”

    “妈咪多疼弟弟七年,我七年都没有妈咪,夜里想到妈咪,就是想哭。”琪琪扁扁嘴,小声嘀咕,依赖、不安、眷恋的表情,和一个已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一点不符。左幽知道她是在担心再次抢劫妈咪,心中狠狠地一揪,她定了定神,酸楚的一笑,“可能是妈咪精力有限,在你们小的时候,妈咪只能全力疼一个宝贝。妈咪很公平,你们都独占了妈咪七年,是不是?”她一手抱一个坐在膝上,柔柔地笑着,觉得空洞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妈咪,”琪琪到底大了,一点小别扭,早就被重新看到妈咪的欣喜抹去了,她吻吻左幽,歪着头,“以后,我帮你照顾念其,你是不是就能同时爱我们两个了?”

    左幽含泪轻笑,“嗯,妈咪现在有能力照面你们两个。”

    “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妈咪照顾,我可以照顾妈咪的。”念其突然插话。

    “哇,小男子汉,妈咪是女生,当然让我来照顾了。”琪琪亲昵地亲亲念其,很乖巧地站起身,怕妈咪吃不消两个人的重量。

    “男生就是保护女生的。”念其不服气,大声反驳。

    “谁说的,你现在还不是被妈咪保护着?”琪琪牵着念其的小手,逗弄着他,念其急得小脸通红,却又无话可回。

    迈森眨眨眼,把脱眶的泪水眨落,他挑挑俊眉,蹲下身,深情地凝视着左幽,左右环抱着一儿一女,“妈咪是我们家里的天使,我们每个人都被妈咪保护着,包括爹地都是,只要和妈咪一起,我们就会永远快乐。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好吗?”

    “好!”琪琪和念其齐声高呼,琪琪更是挂在左幽的肩上,一刻都不松手,“妈咪,回家好不好?我会认真练琴,也会拿许多奖,但是我想回到家,就看到妈咪站在花园里等着我。”

    “妈咪这个家不好吗?”左幽有点哽咽,心酸酸的,不愿迎视迈森的目光。

    “好呀!这里是妈咪和念其临时的家,奥地利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念其都六岁了,一次都没回过家。妈咪,我们回家好吗?”琪琪说。

    “我们还有一个家吗?”念其好奇地问。

    琪琪拉住弟弟,重重点头,“我们在奥地利的家很大很大,有花园,有琴室,后面有山,门前是林荫大道,走一会就能看到多瑙河。”

    “卧室象我这样吗?”念其指着自己的卧室,把姐姐拉了进去。

    左幽慢慢站起,可能是蹲着太久,眼前突然金星直冒,身子一晃,一双长臂托住了她的腰,温柔地揽在怀中,“亲爱的……”迈森轻轻磨蹭着她的发心,温热的气息一阵阵呼向她的颈间,动作有些笨拙地抚摸他已明显生疏的身体,左幽本能地紧绷,身子僵硬着,呼吸都象停止了。

    “嫁给我,亲爱的!”他松开了她,轻轻解开胸前的钮扣,从里面掏出一根链子,链子上系着左幽当年的结婚戒指。他拿下戒指,托在掌心,低着头,“这戒指从你脱下那一天,就一直放在我身上。我没有想过以后会把它再送给别人,就连琪琪也不行。她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幽,我爱你,原谅我的愚蠢,那些也是因为我爱你爱得不知如何表达,我想你幸福,却胆怯得不敢相信你的幸福,我也能给予。亲爱的,我们结婚。”

    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有些晕眩,左幽竟然没有推开他,神色恍惚地看着,没有焦距,直到迈森举起她的手指,为她戴戒指时,她才醒悟过来,“迈森,”她拦住他,“这个你还是先收着吧!”

    他受伤地一把环紧她的腰,“你刚刚不是明明答应琪琪回家的吗?”

    “我是答应,也会去做。我想过了,可以随琪琪、念其一起去奥地利,但不代表我们就必须复婚。我做的是译书工作,在哪里都一样的,你如果想结婚,我想有更好的胜过我百倍的对象。我们不适合的。”她看着琪琪和念其坐在一起,手牵着手玩闹着,嘴角也不由自主浮起温柔、愉悦的笑意。

    “你还是不相信我?”迈森真的要抓狂了。

    她收回视线,淡淡一笑,“我相信你是一个好父亲,你也相信我是一个好母亲。可我们不是一对好夫妻,这个我们有前车之鉴,我们之间连起码的默契都没有。好了,不谈这个,今天真的好开心,我们去吃西餐吧!我来请客!”

    “你爱上了别人,是吗?”他的语气一冷,环着她的手松开了。“念其的肖白爸爸?”

    左幽眼中掠过一丝失望,“迈森,爱谁是我的权利,他未婚,我未嫁,我们相爱不会建筑在任何人的痛苦之上。你不要用那质问的口气和我说话。”

    “我就很痛苦,我爱你,你去去爱别人。”他急得大吼出声。两个孩子惊恐地从房中跑出来,忐忑地看着他们。

    “干吗那么大声?”左幽忙一脸微笑,“爹地在和妈咪争论吃中餐好还是西餐好,你们举手表决。”

    迈森铁青着脸,好一会才缓过来。

    “西餐!”琪琪说。念其看了她一眼,“吃中餐,西餐太贵,妈咪的钱还有别的用处。”

    屋中突地沉默下来,左幽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没关系,我们今天就吃西餐,妈妈以后再慢慢赚,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们应该庆祝下。”

    “妈咪,你们很穷吗?”

    琪琪自小衣食无忧,接触的都是些高雅的艺术家,根本不知生活的艰辛,念其不同,和妈咪日日一起,养成了什么都要节省的习惯。

    “不穷啊!但也不可以浪费。妈咪换身漂亮的衣服陪你们去吃西餐,等我哦!”她微笑走进书房,关实了门。

    “啊!”迈森突然大叫一声,一拳狠狠地击向墙壁,原先没有愈合的伤口,又皮开肉绽。“爹地!”琪琪大惊地扑上前,握紧他的手,“你的手,你的手?”

    念其吓得脸都白了。

    左幽听到叫声,衣衫只换了一半,只着一件吊带衫就跑了出来,外衣都没来得及穿。

    “上帝!”她微闭下眼,冲进洗手间拿出药箱,把一脸青白的迈森按坐在椅中,蹲在他面前,拿出纱布和消毒水,替他擦拭着,迈森象不知疼,只是默然而又无助地看着她。

    “有气对我吼呀,为什么要和手过不去?钢琴家的一双手不知多珍贵了。”她突然停住,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在深夜遇到歹徒强暴,是迈森把她救下来的,当时一双手也是红肿一片。这双手给她弹过琴,替她拭过泪、抱过她、给过她温存,想起这些,左幽的心软了、柔了,眼湿湿的。“以后不准再这样了。”她嗔怪地抬眼瞪他。

    “爹地不要紧吗?”琪琪小声地问,感觉到父母之间有些异常。

    “当然不要紧,爹地是男人,一点点痛不可以呼呼的,妈咪亲下就不疼了。妈咪,你亲爹地。”念其在一边说。

    六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左幽脸一红,无奈抬高迈森裹着纱布的手,轻轻一吻,“好些了吗?”

    迈森失神地盯着她布满红晕的柔细脸颊,“你在意我好不好吗?”

    左幽嫣然浅笑,没有回答,站起身,收好药箱,“是右手,一会我照顾你吃西餐吧!”

    她洗净了手回到书房继续换衣,一低头,看到自己半敞的胸怀,血液瞬时倒灌,她几乎半裸的身体,刚刚是不是全落入迈森的眼中?

    上帝,她轻抽一口凉气,晕红久久不褪。

    左幽穿的是那天新买的粉蓝的棉麻裤装,俐落的短发,稍他了个淡妆,她本身气质文静,面容秀雅,这一下,更显得出尘般的耐看,一双儿女是漂亮、可爱,身后的迈森俊美非凡,有着成熟男人的沉着和稳妥,一家子走进西餐厅时,就餐的人和侍者全部一愣。

    “先生、女士这边请!”领班先恢复过来,礼貌地上前领座,递菜单时,还不忘先赞美一下小王子和小公主。

    琪琪为念其展开餐巾,很缌地关照念其一些应注意的礼节,左幽考虑迈森手受伤了,体贴地替他布好餐盘和刀叉。

    四周齐唰唰射来一道道羡慕的视线,有几个人认出了迈森和琪琪惊异的抽气声让左幽觉得后背如被芒刺。

    迈森和琪琪早已习惯别人的仰视,念其还小,不懂这些,只有左幽坐卧不安。

    象是察觉到她的心情,迈森那只受伤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膝上,紧紧地扣着,生怕她会逃似的,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左幽叹气,琪琪象她又象迈森,念其则是迈森的缩小版,就差中文说明贴在脸上了,谁会看不出呢?想着,为自己的坚持突然产生了一点怀疑,迈森一步步追,她一点点的退,就怕和他扯上关系。怕就扯不上吗?她苦笑,婚姻其实就那么一回事,爱不爱都没什么,谁没有谁都能过,可是看着琪琪和念其,她觉得真的有点无处可退了。

    两双惊惶不安的眼瞳一对着她,她就觉得没辙,琪琪已经失去了六年,现在终于见到了,她再也狠不下心说不去想念,因为她有念其,都是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能不想呢?她说去奥地利,却不和迈森结婚。这句话,她是壮着胆说的,她心里也没底,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能守住自己心吗?

    心也许早就失落了,而她还不知。

    “亲爱的?”迈森看到她把一块牛排切得快成碎末了,拍拍她的腿。

    “哦,走神了。”她把牛排推给他,又给他倒了点香槟。

    “妈咪不专心。”琪琪有些同情的看着父亲,抿了抿唇。

    迈森端起酒杯,对着左幽,“亲爱的,为了我们的团聚,干杯!”

    左幽无力地倾倾嘴角,碰了碰杯,浅抿了一口。

    “亲爱的,象这样永远一起,不好吗?”迈森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放低声量,“答应我,好不好?不管你是同情、施舍,还是为了孩子,不爱我也好没什么,嫁给我吧!”

    “别在都在看呢,孩子们也在。”左幽真是羞窘得恨不能钻到桌下。

    “你没有答应我之前,我的心都在煎熬着。不必爱那些,你说好就可以了。”迈森不松手,眸光越来越深沉。

    “我考虑,好不好?”左幽被逼无奈,只得说。

    迈森优雅地勾起嘴角,腾身吻吻她的脸颊,“嗯,我等着,亲爱的。”

    左幽的脸突地又红了。

    寓所太小,根本无法住下四个人,迈森想说大家一起住酒店,可又怕伤着左幽的自尊心,只得他带念其回酒店,琪琪留下和妈咪睡。

    考虑女儿正在长身体,左幽临睡前还为琪琪做了点奥地利风味的夜宵。托腮坐在桌边,疼爱地看着琪琪甜美的吃相,她醉了。

    “妈咪,你的奥地利菜好地道,比爹地的中餐好多了。我想妈咪时,就嚷着要吃中餐,劳娜不会做。爹地就亲自下厨,他连煮咖啡都不会,把厨房弄得一塌糊涂,有次还烫了手,一个星期都不能碰琴。”琪琪可能是想到当时的情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走之后,我许多事都是爹地帮着做,我说妈咪不是这样的,他就会发好一阵呆,坐着那儿半天都不动。”

    “爹地很疼你是吧?”左幽喃喃地问。

    琪琪点点头,怯怯地抓住左幽的手,“不要再和爹地生气了,妈咪!爹地常和我说妈咪,你们第一次杜口裹足的故事,妈咪晕倒在他怀中,他一抱着,就知道这是琪琪的妈咪了。妈咪的笑,妈咪的哭,妈咪的爱。”

    “妈咪不是和爹地生气,”左幽抚摸着女儿的柔发,苦涩一笑,“我们之间有差距,可是我们……”

    “没有的,妈咪,妈咪有张放大的照片搁在钢琴上,爹地弹琴的时候,弹着弹着,就哭了。妈咪,你知道吗,莉迪亚老师和达琳娜阿姨都抢着疼我,对我好,想做我的新妈咪,可是爹地都没有答应,他说琪琪妈咪是无人能取代的。”

    左幽呆住了。

    夜深更重,身边的琪琪紧紧依在左幽的怀中,环住她的腰,睡熟了也是一惊一惊的,不时还冒出一句:“妈咪,不要走!”左幽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泪如雨下。

    好好象真的真的撑不住了。就这样臣服吗?她又有点不甘。可是又要怎么走下去呢?她茫然了。

    结婚登记起床,左幽在厨房里做早餐,琪琪象个小尾巴似的追着她,时不时偷亲一下,母女俩笑成一团。阳光从大大的窗户折射进屋内,左幽眼神一窒,冰凉的心有了一种异样的跳跃。

    “妈咪,我想去看看外婆,好不好?”早餐桌上,琪琪突然问。左幽放下手中的杯子,豁然一震,“好呀,外婆一直也嚷着说要见见小公主,正好,她也没见过念其,一起去吧!”

    “爹地也去,是不是?”琪琪娇声问。

    左幽抿嘴一笑,掏出手机,往家中拨电话。电话居然是左静接的,“幽,你快回来,妈妈快不行了,一直说要见你,你在哪里啊,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你。快呀,快呀!”左静在电话那端拼命哭喊。

    左幽的脸唰地白了,手机从手中滑落,整个人呆如木雕一般,身子一个劲的哆嗦。

    “妈咪,怎么了?”琪琪惊得直眨眼,听到门铃响,忙去开门,迈森和念其走了进来。

    “亲爱的,你怎么了?”迈森一进门就发觉了异常。

    左幽扑进迈森怀中,浑身发抖,“妈……妈,她快不行了。”她抱着他,倚靠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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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10-7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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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6 17:24:1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信阳市
    第五十章 不是没原则(五)

    平时也是个冷静、自制的人,在听到妈妈快要撒手人世的时候,左幽一下全没了主张,只会抹眼泪,眼红红的,嘟着嘴象个小孩子,慌的在屋里转圈,一会儿翻翻抽屉,一会儿找钱包,象没头的苍蝇似的。

    迈森看了她一会,闭了闭眼,上前抱着她按在怀里轻抚,一边镇定地让琪琪帮念其和妈咪找几件换洗的衣衫。

    念其见母亲这样,小嘴抿得紧紧的,跟在姐姐后面,一声不吭,很乖巧地指点自己和妈咪的衣服在哪里。

    四个人打了车,直奔上海北站。幸好念其会说中方,又懂德方。一路上交流,全靠脆脆的意境童音在张罗。刚好有一列快车去天津,卧铺还有得卖。迈森揽紧左幽,一手提行李,琪琪牵着念其,在一路旅客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上了火车。

    车缓缓驶离上海站迈森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到后面的衣衫全湿透了。两个孩子默默地看着妈咪,神情很严肃。迈森让列车员给孩子送点水和吃的,叮嘱琪琪照顾弟弟,这才坐在左幽的身边,疼惜地把她拥在怀中安慰。

    左幽想到当年为了避开与姚旭的见面,二年多没有回家,后来随迈森去德国,一走就是七年。离婚后,只在天津小住了两日,就匆匆去了上海。不想让妈妈担心,躲了七年,甚至连有了念其都没敢对妈妈讲,前前后后算起来,她有十六年没有在父母身边尽孝,现在妈妈快要走了,若不是琪琪说要去看外婆,就连妈妈最后一面,她都有可能见不到,越想越自责,泪止不住,哗哗地流个不停。

    “亲爱的,不要难过,我们傍晚就能到天津了。”迈森轻拍她的后背。掏出手绢,心疼地为她拭泪。

    左幽抬头着他,嘴扁了扁,这一刻,一点也逞强不起来,不敢矫情,不敢矜持,心神大乱,孩子也顾不上,只能全心地倚赖迈森。

    看着迈森拧紧的眉头、关爱的眼神,两个孩子被照顾得好好的,感到有人依赖是多么的幸福啊!她实质上也就是个小女人,渴望有人呵护,躲在他翼后,不管什么风雨,都不害怕。一起生活过的七年,他真的把她宠坏了。她花了多少时间才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个人过。

    可是这双肩,她又能依靠多久呢?这双肩,可是她永远可依的一双肩?

    想想母亲,再想想自己,左幽哭哭停停,停停哭哭,一张脸都哭肿了。

    迈森不知安慰她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知道他会陪着她的。左幽哭累了,倒在他怀中睡着了。迈森抚摸着泪痕斑斑的小脸,心疼地直叹气。

    到天津站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这个城市的夜色就是灯,就是喧嚣和各路人马,街面上的车水马龙自不必说,霓虹灯也颇具感召力。站在街头,很容易让人产生茫然失错的恍惚感。

    左幽跳下车,不问方向地就急急往前冲,迈森拉住她。“亲爱的,妈妈现在有可能是在医院,不会在家里,我们去医院。”

    左幽一闭眼,定定神,掏出手机给左静打电话。

    “天,你坐火箭过来的吗?从奥地利到天津就几个小时?”左静吃惊地大叫。

    “妈妈怎么样了,你们现在哪里?”

    “刚刚醒来了一会,在天津第一医院,妈妈得的是脑癌,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左静的声音越说越低。

    左幽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拉着迈森的手只说得出“第一医院”四个字,然后又是直掉泪。

    迈森叹了口气,让琪琪拦车,四个人上了的士,念其对师傅说去第一医院。

    车开了一会,左幽象想到了什么,突然坐正,看了看孩子,凑近迈森耳边,低低地说:“迈森,拜托你一件事。”

    迈森讶异地挑眉。

    “妈妈不知道我们离过婚,也不知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内,待会在妈妈面前,可不可以装着对我好一点,就当我们没离过婚。我不想让她以为我不幸福……”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迈森长叹一声,温柔地抱紧她,毫不犹豫地说:“亲爱的,我们本来就没离婚,我们只是分离,我对你的爱没有改变过,无需要假装,我爱你。”他吻吻她湿湿的脸腮,“你哭了多久啦,眼睛肿得都成一条缝了,唉!”

    他这几嘘寒问暖,突地就让左幽的心暖了起来,人在最无助的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让人感动万分。她没提让迈森来天津,他主动过来,让她的心已不是一点点的动摇了。

    “谢谢!”她哽咽地低下头,差不多感激涕零了,暗自庆幸迈森刚好在上海,不然谎就更难圆了。

    一家四口进病房的时候,左妈妈半躺在病床上,头发花白,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焦距,脸瘦得只有巴掌大了。一辈子老实巴交,以妈妈为天的爸爸坐在床尾,惊惶得象个小孩子,昱昱已经长得很高了,站在外婆身边,小心地喂外婆喝着水。

    “妈妈!”左幽抑制住抽泣,故作轻快地喊道,把在医院外面买的果篮放下。

    “是幽?”妈妈直起身,两只手在空中乱舞着,左幽咬着唇忙接住妈妈的手,“妈妈,是我!我回来了。”

    “从奥地利回来的?”妈妈惊喜地抚摸着左幽的脸。“那我的外孙女也来了吗?”

    “来了,迈森也来了,还有……念其,你的小外孙也来了。”左幽的泪一颗颗落在妈妈的手臂上。

    “真的?真的?”妈妈突然两肩一耷拉,神情一黯,“你生了小外孙也不告诉我一声,连张照片也没寄过,可是妈妈现在……再也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了。”

    左幽心酸地一堵,话都说不出来。

    “外婆,这样看!”念其跑过来,抓住外婆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我是念其,姐姐,来!”他又把外婆的手贴着琪琪的脸,向迈森招招手,“这是爸爸,外婆,你摸摸看。”

    左妈妈噙泪一个个细细摸过,“哇,都是高鼻梁,一定象迈森。迈森,”她握住迈森的手,“你们是我唯一的欣慰,一双儿女,夫妻和美,真好!”

    左幽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别头,泪疯狂地跑出眼眶。迈森轻轻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肩。

    “妈妈!”昱昱一直在边上好奇地看着琪琪和念其,忽然怯怯地对着门外冒出一声,左静抱着水壶从外面走了进来。

    现在大概再没有人把左幽与左静分不清了,左静丰韵了许多,眉宇间流露出市井妇人的庸俗,衣着也不讲究,烫了个满头卷,看上去象左幽的同胞姐姐。

    她扫了左幽一家,淡淡地点了个头。“来啦?”

    “嗯,静,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左幽真诚地说。

    左静没有表情地倾倾嘴角,“我没你命好,可以在国外一呆几年,好象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静!”左爸爸不满地打断左静。

    “对不起,确实是我不好!现在这里交给我吧,你去休息下。”左幽过意不去的看左静,她的脸色看上去很憔悴,眼里都是血丝,一定好几夜没睡了。“你老公和孩子呢?”

    “在北京,不能一家子都请假。”左静白了左幽一眼,满含牢骚似的。

    “嗯!”左幽低下头,左静冰冷的语气让她有些心寒。

    “昱昱,爸爸,幽来了,我们就都先回去吧!大家都挤在这病房里,够闷热的。你们也该洗洗、换换衣衫了。”

    “我想陪外婆。”昱昱不肯走。

    “你明天要上学,晚上再来看外婆。”左静板起了脸。

    “静,带幽一家先去吃个饭,我这个样子,唉,要不然在家里烧一桌都好呀。迈森都没来过天津呢!”可能是讲太多话,左妈妈脸色倦倦的,左爸爸慌忙上去扶她躺下。

    “妈妈,现在是晚上十点了,谁还没吃饭?”左静冷冰冰地说。

    “哦,这么晚了,那静带幽回家休息,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很累的。我在医院里有护士有医生,没事的。”

    “妈妈,没事,今夜我陪你,让静和爸爸休息下。”左幽握住妈妈的手,脸贴住妈妈的肩,心疼地抚摸着妈妈瘦削的面颊。

    妈妈含笑闭上眼,伸在被子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

    左静带着爸爸和昱昱回家了。迈森看看左幽,拍拍两个孩子,拎着行李也出去了。

    病房里慢慢地静了下来。

    左幽给妈妈擦了身子,洗了脸,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妈妈念念叨叨地说着她和静儿时的事,然后睡着了。

    她撑着腮,怔瑕地看着妈妈,细数着妈妈额头的皱纹。看着看着,泪就下来了。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决定不远嫁,随便挑个差不多的人就嫁了,离妈妈近一点,可以经常回来来看看妈妈。琪琪和她分别了七年,她都象失去了一半生命,想想自己,硬生生从妈妈身边走开了十六年,是多么的残忍啊!

    凌晨一点。

    左幽觉得口干,起身想倒点水,一掉头,看到迈森坐在身后,一惊,“念其和琪琪呢?”她顾了悲痛,把他们三个都给忘了,这里是陌生的天津呀,心中不禁重责。

    “我带他们去吃了饭,然后送到酒店,洗了澡,现在已经睡下了。这里有点面包,是带给你的。”迈森压低音量,把包着的面包递给她,“还给你带了杯咖啡,有点凉了。”

    “你怎么过来的?”左幽低声问。

    “打车呀,念其给我写了这个。”迈森掏出一张酒店的便笺,上面有念期稚嫩的笔迹:天津第一医院X号楼XXX病房。“我把这这个给司机先生看,他就送我来了。”

    “你怎么不睡会呢?”她一怔,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头搁在他肩上,好累。妈妈一病,家好象散了,爸爸需要人照顾,左静不知为何,仍是冷言冷语,她感到一种无奈的疲倦感,心里再也没一个温暖的所在了。靠着迈森温暖的身子,心才觉着有点热度。

    “我放不下你。你都二餐没吃了,又要陪妈妈。我过来给你作伴。琪琪经常外出演奏,一个人常住酒店,你不要担心,她会照顾好念其的。”迈森心疼地替她揉搓着肩膀。

    她叹息地拿过他的手,解开手上的纱布,伤处红肿得有些发炎,她慌了,请值班护士过来处理了下。重新包扎好后,她轻轻按着伤处,心湿湿的,沉沉的。“以后心里有什么,对我吼出来,不要再做这些傻事。”

    “我不做傻事,你会在意我吗?”迈森问。

    左幽仰起小脸,深究地看着他,似乎想在他脸上找答案。“迈森,你来中国好多日了,乐园和学院没事吗?”

    “不管他们。我在等你,亲爱的,没有时间限制,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哪怕四个人挤在你的小公寓,睡地铺也行。”

    “呵,你是高贵、优雅的钢琴家,能睡地铺吗?”她双手环抱住他结实的腰部,脸颊深深埋入他的胸前,汲取他身上令她安心的力量——她不要再独立支撑什么了,他会陪着她、保护她吧?

    “我是左幽的丈夫,弹钢琴只是我的工作。我们在神面前曾发誓,要同甘苦,共患难的。”他弯身轻触她的额头。

    左幽苦笑看看床上的母亲,幸好妈妈听不懂德语,不然真露馅了。“不管怎么样,迈森,很……开心你在我身边,在这个时刻。”

    “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刻,我都会在你身边。”他捧起她的脸,凝视了很久,深呼吸,俯下了头,轻柔地攫住她的嘴、她的唇,侵入她的气息,一点点地探索,深情地吮吸。左幽轻叹一声,闭上眼,迎向迈森覆盖下来的唇……

    这是多久熟悉的感觉,一点都不生疏,就象没有分离过,每一寸的感官知觉,都被他灸人的热气包围着。世界仿佛只有他和她的吻,左幽如溺水者攀着浮木般贴在他身上。

    时隔七年,他们之间终于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深吻。冰山一角开始崩塌。

    床上的左妈妈嘴角浮出一丝宽慰的笑意,手指缓缓地伸开,挂在了床边。

    那一夜,左妈妈在睡梦中,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天气太暖,左妈妈的遗体直接送到殡仪馆,三日后火化。

    左幽的嗓子早已哭哑了,看着妈妈被推进焚化炉时,她一滴泪都哭不出,只是痛楚地看着,手脚冰凉。

    左幽第一次看到左静的老公,很魁梧的一个男人,粗犷高壮,性情有点木纳,看着迈森拘谨得只会笑。左静生了个女儿,脸上有左静的痕迹,追着琪琪喊姐姐。

    姚旭也来了。左妈妈一直非常疼他,就连他和左静离婚,都说姚旭好,是左静对不住他。他完全谢了顶,看上去比实际年岁老太多。他搂着昱昱,默默地流泪。

    迈森牵着两个孩子,在哪里都是注目的焦点。三个人对左妈妈感情不是太深,心中的痛不象左幽那样。但看到左幽痛不欲生,妈咪一哭,两个孩子就跟着掉泪,迈森的心也象被揪着似的。

    姐妹俩坐在殡仪馆外等骨灰出来,其他人都打发先回去了。

    “以后,你再也不会回国了吧!”左静盯着自己的手,问。

    “不,我会经常回来的。爸爸在呀,如果爸爸愿意跟我出国,我想带他走。”

    左静象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讥笑地倾倾嘴角,“你不会是想让爸爸早死吧!他这么大年纪,不会说一句德文,背井离乡的,闷也闷疯了。算了,爸爸我来养,你记住寄抚养费就好了。我想办法调回天津,昱昱熟悉这里,爸爸的朋友和亲戚也在这里。”

    “静,那你老公同意吗?”

    “会同意的,暂时调不过来,就早晚跑,天津和北京很近的。唉!看到姚旭了吗?”左静长叹了一声。

    “嗯,他老得好快。”左幽点点头。

    左静忽然转过身,盯着左幽,咬了咬唇,“如果当年他不和我结婚,他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说着,左静的眼中滑出两行泪。“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傻到把他给了我。”

    左幽苦笑,“你爱他呀!暗恋了他那么多年,后来又是那种事,我不给行吗?”

    “那是我故意的,是我冒充你,没给他看清的机会,就……”

    “这就是命吧!偶然也是必然,无法反抗的。”左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不想沉浸于往事。

    “幽,知道吗,我好羡慕你。虽然我抢了姚旭,最终也没得到他,这是我的悲哀,可是你却嫁了个良人。”左静调侃地说。

    左幽一愣,“羡慕?不,你才让我羡慕呢!我喜欢姚旭十一年,他都没向我求婚。可是你和他一起后,二个月,你们就结婚了。说不在意很假,呵,那时真的太妒忌你了。”

    “姚旭也傻,为了一夜,背负了一生的痛苦。呵,我是个坏女人吧!可是,真的很爱他,不顾一切的想抢过来。爱情能抢一时,不能抢一世的。他娶了别人。”左静落莫地一笑,神情很茫然,“我也嫁给了别人,幽,如果能回到当初,我不会那么做的。嫁爱自己的人,比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

    “谁知道呢?”

    “迈森很爱你,是不是?”

    左幽含笑不答。殡仪馆的火化工在里面喊着家属领取骨灰。姐妹俩站了起来。

    左爸爸被嫁到乡下的姑姑带去散心了,暑假快要开始,昱昱随左静回北京了。曾经热闹的家寂静得让人心酸。

    左幽不敢再在天津呆下去,越呆越难过,她准备回上海,迈森思索了下,说很久没去梦想琴院看看了,想过去巡查下。

    左幽说她带孩子们回上海,让迈森一个人过去。“不行,爹地不会说中文,会跑丢的。”念其首先不同意。

    “妈咪,爹地说北京是和你初次相遇的城市,我想去看看。琴院里还有妈咪的琴房,你们就在那里结婚的,对不对?”琪琪眨着一双美丽的眼眸,问。

    “亲爱的,去北京散散心吧,你需要好好休息,现在这样子是不能工作的。幽,我们一家一起呀!”迈森说。

    看着六道期待的视线,她不敢扫大家的兴,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有点打鼓,回到北京,好象一切就失去了她的掌控。她有点害怕,却有着莫名的解脱和等待。

    迈森蓝蛑微微地荡起浪潮,梦想琴院,就是实现梦想的地方。

    缘份在哪里开始,一定也会在哪里继续。

    “亲爱的,我们走吧!”他轻贴下左幽的唇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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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6 17:24:4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信阳市
    第五十一章 不是没有原则(六)

    出租车一驶进琴想琴院的大门,左幽看到汉斯从练琴室外的小径上走过来,就明白来北京不是迈森一时的想法,而是预先有了安排,心中一时就有点闷闷的,刚失去了母亲,就更觉得自己更象孤独无依、被人欺负似的。

    “夫人,好久不见。”汉斯胖得象个圣诞老公公,乐呵呵地向左幽伸出手。

    左幽礼貌地握住他,笑容很淡,“叫我幽就好了,汉斯先生这几年看来过得非常开心。”

    “呵,是呀自从我和琪琪小姐签约之后,我的事业就更如日中天了。琪琪公主!”他张开双臂,琪琪笑着扑进他的怀中,汉斯目光注意到念其的存在,“哦那就是小王子啦,听迈森兴奋的口气,我感到我的事业又快登上一个巅峰了。哦,迈森,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王子和公主游览下北京城?”

    念其激动的小脸涨得通红。

    “当然可以。”迈森温和地一笑,向念其招招手,“念其,这位是汉斯先生。念其到奥地利后,去什么学校念书、参加什么比赛、到哪里演出,汉斯先生都会帮你安排的。他是爹地和姐姐的经纪人,以后也会是念其的经纪人。念其要乖乖听汉斯先生的话,好吗?”

    念其习惯地看看妈咪,左幽把脸扭向一边,念其有些无助地低下头,没有作声。

    “哈,原来小王子还不信任我,那我今天真的要好好表现了。走吧,我的王子与公主,先让老汉斯带你们去吃顿大餐。”汉斯一手牵一个,对迈森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走向停在大门前的车。

    “爹地、妈咪再见!”两个孩子转过头来挥手,左幽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正是黄昏时分,暑热散去,凉风习习,琴院里飘散着浓郁的花香与树木的青涩之气。林荫道的欧式路灯已经亮了,白天班的学生正准备放学,三三两两散布在校园里说笑着,不一会,夜晚班的学生就该过来上课了。

    “亲爱的,我们去小楼洗漱一下,然后出去吃晚餐吧。不知以前我们经常去有演出的那家餐馆还开不开了?”迈森轻揽住左幽的肩,轻柔地说道。

    左幽两眼发直看着前方,不说话。

    迈森俯下头,看了左幽一眼,“怎么了?”

    “迈森,汉斯先生是来中国为念其办理出国手续的吗?”左幽轻声问。

    迈森小心翼翼地吐了口气,点了点头,“嗯!我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念其的事,还有你在国内的一些翻译合同的解约,这些事我们都不太撤擅长,他是道中高手,办起来很快的。亲爱的,我想带你早点回家。”

    “你是不是也想过我们就从北京出发,连上海都不要回了?”左幽笑着问,清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迈森愣了一下,“如果你想回上海,我可以陪你过去。其实那边的事汉斯会处理好的。亲爱的,你需要好好休息。回奥地利后,我们去度个假吧!”

    左幽脸上的笑再也撑不下去了,她漠然推开迈森的手臂,与他隔开几步的距离,“迈森,你决定这一切时有和我商量一下吗?就象当年你说要离婚时,没有一点迹象,突然就开了口,而且很坚决。现在,你说要带我走,带念其走,也是这样。我说过我会考虑,你连给我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又下了决定。呵,凭什么要解除我的合约,让我又成一只米虫,必须紧紧依俯着你才能生存,这样我就被你牢牢掌控住了,是不是?对于你仍爱我,我要不要感激涕零,还装什么娇情,是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地扑向你?我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呢?”

    “亲爱的,你误会了。”迈森上前要抱她,她打开他的手,又退了几步。“误会你什么?离婚也是你,复婚也是你,我就真是木偶吗?线等着你来拉。迈森,真的,真的好失望。你尊重我一下,好吗?我是独立的人,不是人人都需要爱情才能活下去,对不起,我……”

    手机的突然鸣叫打断了她的话。她转身接电话,迈森僵硬地站在她身后。

    “幽,许久都联系不上你,还好吗?”霄白关心地问。

    左幽喉咙一哽,“嗯,还好。你还在上海?”

    “不,我现在北京,容妍陪她老公到北京参加一个两岸商会,我过来看看她。你在哪里?”

    “我也在北京。”

    霄白惊喜地说,“真的,那晚上过来一起吃个饭,容妍刚刚还问你呢。我儿子在不在?”

    “他不在身边。”

    “哇,没了一次显摆的机会,呵,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左幽回过头看迈森一眼,说了地址。

    他听不懂她说什么,但看她的神情,他总识别她要离开。“谁的电话?”声音干干硬硬的。

    “我朋友,我要出去吃个晚饭。”左幽音调也不好听。

    “我陪你一起去。”

    左幽倾倾嘴角,“怎么介绍你呢?钢琴家迈森?还是我的前夫迈森?”

    “不准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迈森恼了,脸色开始发青。

    天渐渐黑了,已是暮色茫茫。

    “不准?”她笑,讥讽的笑。

    “最最在意我幸福不幸福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我现在什么样都不要去考虑别人了。我有权利过我想过的生活。我想过了,不管是琪琪还是念其,我都不让他们出国了,成不了音乐家也没什么,就做一个普通的翻译有什么不好?你少自作主张的替我们决定什么,我不会再退让了,也让你尝尝被一个人抛弃的孤独滋味。”她强悍地扔下重话,掉头就走。

    一半是无情,一半是赌气。硬撑着不回头看他。

    他看到她在琴院外上了一辆吉普车,那个叫霄白的男人温柔地替她系上安全带,她对他随和地笑着,象有着许多他无法猜透的默契。

    迈森紧咬着唇,紧握着拳,血液沸腾,眼中燃烧着怒火,心痛如割,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那个男人,可是他有什么权利呢?

    以为在天津几日,他们所有的症结冰消瓦解,他才急急地把汉斯召来,这也错了?

    汉斯懂他的心思,把琪琪和念其带走,他们今晚会住洒店,特地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他想给幽一个浪漫的晚餐,然后用柔情蜜意诱惑她戒指,再度过一个旷离七年后应该非常缠绵的夜晚。

    一切还没开始,他就跌得鼻青脸肿。

    她难道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爱到不顾及他的感受,也不问琪琪和念其了,比爱裴凌帆还要深吗?

    他欲哭无泪,神情灰冷,整个人都象要崩溃了。

    那家餐馆还在,风铃一响,忙碌穿梭的服务生热情地转身招呼,迈森坐上吧台的高脚椅。“一杯威士忌。”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象只有酒可以告诉他答案。

    “迈森?”酒刚啜了半杯,他听到身后有人喊。“这么巧?”他愕然地看着裴凌帆在另一张桌子上对他挥手。

    “一起坐吧!”裴凌帆站起身,向酒保挥手,酒保把迈森的酒杯端到裴凌帆的桌上。

    “晚上喝这么烈的酒?”裴凌帆讶异地问。

    迈森耸了耸肩,自顾一口一口抿着酒,神情很沮丧。“回国探亲吗?”

    “嗯,我被派遣到匈牙利大使馆工作了,交接前回国办些手续。你来演出吗?没看到有报道呀。别喝酒了,来杯咖啡,好吗?”

    “谢谢,我还是喝点酒。”迈森冷漠地拒绝。

    裴凌帆淡淡一笑,环视着餐馆,“在上海的时候,幽幽说这家餐馆的咖啡不错、西餐也做得很地道,还有人吹萨克斯。今天怎么没见到演出的人呀?”

    “她说的?”迈森拧起眉。

    “你还没有与幽幽见过面吗?”

    迈森放下酒杯,闭了闭眼,“在维也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并没有和幽在一起?”

    裴凌帆轻笑,神情从容,“情场如赌场,谁愿意先亮出自己的底牌?你既然已经放开了她,机会也就从我手中漏走,我凭什么要帮你?”

    “那你赢了吗?”

    “没有。”裴凌帆落莫地叹了口气,很坦白地说,“机会对于我们来讲是一样的,稍纵即逝。幽幽骨子里非常傲气的,她渴望有一份百分百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爱,一点瑕疵都不能有,更别谈退而求其次了。我因为责任错过了她,一错便是一生。即使我现在自由了,机会也不会再属于我。我和她都努力过想在一起,可是那种感觉已经不存在了。爱不会为谁而停留的,也没有什么爱可以从头来起。”

    “她现在爱上了别人。”他略显气愤地说。

    裴凌帆瞪大眼,然后笑了,深究地看着迈森。“听说你当初离婚是为了成全我和幽幽,真的吗?”

    迈森一言不发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招手让酒保续杯。裴凌帆拦住,让酒保来一杯咖啡。

    “说实话,我非常佩服你这样的大度,大爱无边,你比我更爱幽幽。”裴凌帆真挚地说,“我在奥地利和一些音乐圈的朋友聊,他们说你这几年过得象修士一样,对幽一直无法忘情。迈森,有句话现在讲,不知晚不晚?”

    迈森缓缓抬起头,看向裴凌帆。

    裴凌帆挪谕地倾倾嘴角,“算我自私吧,我一直想和幽在一起,就是现在我都还有这样的期待,我爱她,很爱,这份爱强烈得我顾不上别的,想尽一切办法要和她在一起。呵,可是,幽却不爱我了。七年前,我从德国追到奥地利,我和幽求婚,要她离婚跟我走。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迈森突然屏住了呼吸,他记得那个秋天,他从匈牙利赶回家,要和他的妻子过一个浪漫的夜晚,却看到裴凌帆与左幽相拥痛哭。

    “她说我们的爱在我结婚的时候就结束了,在奥地利的七年内,她死去的心因为她的丈夫而重新复苏了,她深深地爱上她的丈夫,渴望能一辈子和她牵手直到闭上眼的那一天。她眼中流露中的情意是我不曾看到过的,不管我怎么恳求、怎么承诺,她都摇头,说如果离开了她的丈夫,她就没有方向了。所以,我不得不祝福她。”

    气氛沉静得象空气一般,迈森目不转晴的看着裴凌帆,神情先是惊喜、然后是恼怒、接着是无尽的悔恨,他突地重重一拳拍在桌上,两只咖啡杯“咣当”震翻,掉在地上。

    餐馆里的人纷纷掉过头,裴凌帆抱歉地对众人笑笑。

    他真的真的是个刽子手,迈森真想给自己劈头盖脸几个耳光。

    “迈森,作为一个丈夫你真的有点失败,与幽生活了七年,你真的察觉不到她爱你吗?幽幽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我一直都猜想,她可能在北京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和你成婚呢?人生有时候很容易被自己骗了,真爱的人是谁,可能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幽幽很内敛,不擅于表达,她只是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不一定会说出来。她如果有一点勉强,很早就会离开你的。她爱你,迈森,讲这话让我心中酸酸的,可是还是要点醒你一下。至于幽幽现在是不是爱上了别人,你好好想想吧”裴凌帆站起身,招手买单,“我不想当裴大度,我是被逼大度。迈森,好好珍惜,不是谁都象你这么幸运,至少我非常非常羡慕你。”

    迈森震愕地看着凌裴帆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语。

    “幽,脸色好差。”一路上,霄白不时转头看左幽。

    左幽把玩着十指,看起来好疲倦,象个空壳一样精神恍惚。“我妈妈前几天去世了,我在天津呆了几天。”

    霄白温和地一笑,“迈森陪着你的吗?”

    “嗯!”她点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妈妈走得算放心,她终于看到我很幸福的样子。”她捂着嘴,硬咽地低下头。

    霄白腾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

    “迈森说要带念其走,要解除我的翻译书的合约,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不回上海了,直接从北京回奥地利去。”左幽小声嘟哝。

    “呵,你让他很紧张吧!把他逼急了,我还以为玩高雅音乐的人会有条有理,一成不乱的呢,原来遇到感情的事,一样超笨。”霄白捉侠地勾起一抹微笑。

    “呃?”左幽不解地皱皱眉。

    “不要总折磨他了,差不多惩罚够了就收手吧!好好和他谈谈,别孩子气了。”霄白温和地对她挤挤眼,车在一座广式酒楼前停下,他下车把钥匙扔给小弟,左幽从另一边下来。

    “好了,别拉着脸。容妍难得来一趟,你们好好聊聊。幽,”霄白板过她的肩,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相信我,你最最痛苦的日子已经全部过去了。以后,你会过得非常非常幸福。”

    “你是算卦的?”她嗔怪地问。

    “不是,但比算卦的准。好了,今天是借给我的最后一晚,明天起,我连多看你一眼,都要顾忌别人的眼神了。”他轻揽住她的腰,走进酒楼。

    “又拿我说笑。”

    “说笑?才不是,我这心里痛死了,我疼了六年的儿子要给别人抢走了,我想哭呀,就得泪流不下来。”他夸张地挤眼睛。

    左幽笑了,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容妍和冠世杰已经到了,还有一位高大俊美带着点玩世不恭,慵懒神情的男子。

    “我同学詹安尼!”冠世杰含笑为他们介绍,“是SAN医药集团上海分公司的总裁,这次开会碰上的,很意外,就一同拉过来了。”

    詹安尼优雅地倾身,向霄白伸出手,又微笑地对左幽点点头。

    容妍七年几乎没什么变化,冠世杰看着夫人,仍是无语表达着他对她的庞溺。左幽悄然打量霄白,发现他对容妍的爱已经沉定成一种亲人般的关切了。

    “詹先生看上去好显年轻。”霄白让服务的小姐上菜,看了詹安尼一眼。

    詹安尼瞪大眼,不太明白的耸了耸肩。

    “呵,安尼是英籍华人,听不懂中文。他属于智商特高的,当年突然从英国到美国,插班到我们班上,是我们班最小的。别看年纪小,追女生可是我们班最有本事的。差不多一个眼神就可以搞定。”冠世杰说。

    “太夸张了。”容妍撇下嘴,她知道周似蕾曾经想和安尼好过,但安尼拒绝了,这个人本质上应该是很有分寸的一位男士。“安尼,现在结婚了吗?”她用英语问。

    詹安尼坏坏地一笑,“女友太多,不敢厚此薄彼,我怕伤了她们的心,只好委屈点,不敢有结婚的念头。”

    三个男人大笑。

    左幽看着詹安尼,不由想起冷以珊的老公大岛浩,当初,浩好象也是很博爱似的,但遇到以珊,一下子就成了最专情的男人。“容妍,你知道以珊又怀孕了吗?”她小声对容妍说。

    “嗯,前几天接到电话,说怀孕五个月了。大岛浩一直想要一个象以珊的小女生,不知这次能不能如愿。哈,我去年到日本去,哇,他们家那两个小帅哥可不是一般的英俊,简直是迷倒众生啊!以珊顾着两个儿子,手术都很少做了,心脏外科医院的院长看到大岛浩就拉脸,说他毁了一代名医。”

    “是吗?”左幽想像着那情景,忍俊不禁。

    “妍妍,你没见过幽的一对儿女,是东西方的精华结晶,而且两个都是音乐神童。一个主攻小提琴,一个主攻钢琴。弹钢琴那位可是我的儿子哟!”霄白插嘴。

    “那怎么不带过来?”容妍急急的问道。

    “和他们的经纪人去吃大餐了。呵,以后他们姐弟俩开专场音乐会时,一定邀请你们参加。”

    “嗯嗯!”容妍突然瞪着两位俊美的男子,“听我们谈儿论女,你们不想结婚自己也生一个?告诉你们,有了儿女,那种幸福感,可是任何钱物和事业都无法相比的。对不对,世杰?”

    “是!”冠世杰娇庞地一笑,爱怜地在桌上轻握住容妍的手。他以前就是一台工作机器,有了容妍后,他才感到什么叫生活。

    “我没有这样的打算。”詹安尼摊手,停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幸运。”

    “大情圣讲这么悲观的话?”容妍先瞪眼,左幽也有些讶异,不知为何,感到詹安尼有些悲伤。

    霄白沉默地闭了闭眼。

    詹安尼含笑不语。小姐推门进来,一盘盘清淡又宜口的菜端了上来。

    两个女人嘀嘀咕咕说妈妈经,三个男人喝酒谈谈经济,时间一晃就到了十点。容妍和冠世杰回酒店,詹安尼说他要去B大见一个人。霄白送左幽回琴院。

    霄白喝了点酒,感觉车内有点闷,开了车窗吹吹风。“霄白,你现在对容妍完完全全释怀了吗?”左幽有些不舍地问。

    “呵,不释怀也得释怀,都是人家的老婆。幽,其实呢,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有结果,当你为她动心的那一刻,才是最幸福的。没有一份感情,可以轰轰烈烈到天长地久。适合和你过日子的,不一定是你所爱的人。爱,太娇弱了,宛若昙花的香气,转瞬即逝。”

    左幽沉默了,迷茫地看着车外。

    “你说,人的一生可以爱几次?”良久,她突然启口。

    “我想只有一次,寻寻觅觅,比较难吧!”霄白说。“刚刚詹安尼的话,让我很有同感,我没有你们这种幸运,能够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

    “我幸运?”她讶异地半张嘴。

    霄白轻笑,“你怎么不幸运呢?瞧,迈森在等你呢!”他指着琴院外站着的高大身影。

    左幽一愣,抬起头。

    车灯的光束中,迈森惊喜地看过来,蓝眸深邃如一面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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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6 17:25: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信阳市
    第五十二章 不是没原则(七)

    一看到迈森,左幽就象是仓皇出逃的猎物,忽然嗅到危险的气息,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神经立刻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她僵然地下了车,默默地站在车边,等着迈森的梨花暴雨针射过来,而她准备反驳的话语也到了嘴边。只是心里有点觉得对不住肖白。害他要被迈森误会。但她却倔强得不想去解释。似乎看到迈森妒忌、吃醋,她心里很解恨似的。想想,自己也挺坏的。

    “谢谢你送幽回家。”出人意料,迈森优雅地向肖白伸过手,投来一道感激的眼神,顺便,温和地一笑,目光转向左幽。左幽一震,依然倔强地别过脸去。

    肖白礼貌地握住迈森的手,“几个很久不见的老友聚了下,时间有点晚了,让你担心了吧!”他用另一只手推了下左幽,“翻译一下。”

    左幽不情愿地嘟哝着。

    “幽,请肖白先生到琴院坐坐吧,汉斯好象在小楼里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迈森友好的建议。

    “不了,我还要去工作室,现在好几个歌手要出专辑,我忙得都喘不过气来。幽,出国前,给我电话,再怎么忙,我都会抽出时间为你送行的。”肖白说。

    “不会那么快,我还有许多事要好好处理,而且我也要好好想想。”左幽叹了口气,斜睨下迈森。

    “想太多不是好事,跟着心走就对了,离婚后,不是每一个前夫都会在原地执著等候的。幽,你好聪明,不懂这是为什么吗?”

    左幽佯装瞪了他一眼,肖白笑,抿抿唇,对迈森点下头,跳上车,走了。

    她看着远处的车影,愣愣地出神,不想转身。转了身,就要面对迈森,而她好象还在生气中。

    夜风阵阵,梦想琴院里一片寂静幽深。

    “亲爱的,你看什么?”迈森轻轻走近她,环住她的腰,温柔的唇轻啄她的发心。

    “看。。。。。。。星星!”她故意仰起头,仰望无垠的夜空,夏月高悬,银白的月光柔柔地浑洒着光辉。

    迈森脸上的笑容加深,“很久没有睡好的人,还有这样的雅兴?好了,我们散会步吧,你喝酒了?”他闻到她口中淡淡的酒气。

    “一点。”她没有拒绝他的牵手,随着他在琴院的小径上慢慢移步。

    “我也喝了一点酒,心情有些郁闷,就去了我们当初去过的那家餐馆。可惜没有人演奏,我也没有想为谁演奏的想法,一个人喝着闷酒。我看到侍者在为一个客人泡卡布其诺。五分满的意大利咖啡,打过奶泡的热牛奶倒至八分满,洒上少许切成细丁的肉桂粉、柠檬薄片。我突然想起亲爱的说喝卡布其诺,在甜蜜之后品尝到苦涩,再回喷水,还是苦涩,再也不想碰这种咖啡了。我让侍者给我来了一杯,我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亲爱的,那个时候你回味是苦涩,现在你再喝,一定不会是那种感觉了。搅拌的力度不同、时间不一,最终的奶沫状态也不一,每一杯卡布其诺也就是不同的。没有人知道下一杯会碰到什么样的卡布其诺,就象人生一样,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迈森慢慢板过她的身子,沉默片刻,温暖低沉地问:“亲爱的,可不可以为我再去尝一下卡布其诺?要不可以为我试着修改一下你的人生?对不起,今天我是心急了些,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已经给汉斯电话让他暂缓一切,等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不管你是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

    左幽胸口一悸,红云翻上脸颊,她润了润唇,说不出话。

    “亲爱的,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不是为琪琪和念其,他们的音乐天分注定了他们的人生一定是个辉煌的、灿烂的。我是为我,没亲爱的在我身边,我永远都很孤单。亲爱的,我们不分开,好不好?”他温柔的恳求。

    她不是不为他的话而感动,他何尝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却害怕承诺。。。。。。。。当梦想成真时,其实心里却藏着漫步云端、不踏实的感觉,潜意识中惶恐不安。她真的害怕再一次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他疼爱地轻抚她的颦蹙的眉头。

    她仰脸凝视的眼神充满无助,“迈森,在这里,我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过得艰苦,可我有掌控命运的能力。到了奥地利,我就成了一个以你为中心患得患失的失去自我的人,我很害怕。。。。。。。。。。。.”

    “我也害怕,怕我不管怎么努力,都抹不去别人在你心中的影子。但是,我爱你,亲爱的,爱让我忘记胆怯,让我强大,让我变得贪求,她轻轻地叹气。

    “我没办法像你那样勇敢,我也无法坚定说出承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面对未来。“

    “亲爱的,不需要承诺。“他了解她的感受,来自他当初的伤感,“我爱你,永远都爱,我会一直等待,直到你再次相信我。”

    “何苦呢。。。。。。。。。。”

    他以手制止她欲语的唇,“只要告诉我一件事,你能爱我吗?”

    她眼眶一红,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唇角缓缓荡起一楼微笑。她一直都很内敛,很含蓄。很被动,不擅于表达自己,总是认为行动胜过一切语言,可是有时候,有的话不说出来,别人不由地总会猜疑,才会让迈森当初松开她。那样一个在琴声中有着火一般激情的男人,怎么看得见她平静波浪下的情涌呢?

    这是命运的戏弄,但也在痛苦分离之中,让她发觉了他对她深海般的挚情,也让自己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少一些勇敢、乐观与疯狂,虽说当初嫁得匆忙,不是为爱而嫁,可是回过头来想想,如果那个人不是迈森,她会嫁吗?爱情开始得很微妙,萌芽之初,无人察觉。当她绽开硕大的花朵时,才知道原来爱他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为深爱,放开她的手,她让他猜测,谁说不是残酷呢?

    心中突地象射进了一道明光,一切豁然开朗,喜悦的泪争躁地跳出了眼眶,她抬手弹去。

    “亲爱的?”迈森强口结舌呆望着左幽错综复杂的表情。

    “迈森!”她咬了下唇,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声音无法自制的硬咽,“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念其学德语吗?”

    迈森傻住。

    “我,日日夜夜的渴盼着有一天你能找到我,带我和念其回奥地利。我怕念其会有语言障碍,在他会说话时,就又语并教。我说,爹地现在忙,等不忙的时候,他就会过来,带我们回家。我不爱你吗?我爱得没有尊严,没有自我,连记恨都不会,傻傻的,一刻都没停驻。如果不爱,我七年前就嫁给裴凌帆了,七年后,也可以嫁给痴爱我的他。可我总在做梦,总觉得你会来的,会漂洋过海过来。。。。。。。。。。。。告诉我,你仍爱我。我守着这样的梦,一天天的过着、等着。。。。。。。。你说,我爱你吗?”

    当她声声似泣的说完,迈森的反庆是彻底愣住,好一会,他脸部表情保持不动,直愣愣地看她,下一秒,左幽发觉她撞上了坚实的肌肉,他突地捧起她的脸紧紧地吻住了她。吻得那样澎湃激昂,吻得那样狂烈激情。

    “亲爱的,对不起,原谅我。。。。。。。。。。让你等了这么久。。。。。。。”他有如鹰集般攫住她的唇,如释重负的松懈感,引燃了他体内的爱火。他不知厌足地占据她的唇,掠夺她的所有,似乎这样才能确定这是真的。

    “我爱你,迈森。。。。。。。。。”泪一串串的滚落下来,她终于把自己的心坦露在他的面前。她仰起脸,回应着他的热吻,毫不保留把她的爱演绎给他看,再不让他猜疑。

    他没办法说话,因为很深很浓的吻已经把他的话都表达了。

    她的眼眶湿润,盛满笑意,那绝对是幸福的泪水。吻已经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情意了,他腾手抱起她,她讶然,但下一刻她便信任地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间。

    “亲爱的,我们到家了。”进门踏上楼梯的那一刻,他深深看她。

    她在蓝眸中看见了一种魅人的色泽,那绝对是一种暗示和尊重。

    她柔柔一笑,娇媚的风情让他眩晕。“没有我在身边,你睡得好吗?”她的手温柔地插进他的发间。

    迈森笑了,轻柔地把她放平在床上,稍显生疏地解开她的扭扣,笑意带着一份性感,“是我喜欢的、熟悉的。。。。。。。。。。。。。。”他狂热地吻着她逐渐裸露的身体,“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在颤栗,甚至抖得象哆嗦,当彼此完全裸裎相见时,欲望象潮水一样从头漫到脚尖,僵硬只是一瞬间的事,熟稔的契合让她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融入,七年,她的每个器官都记得他带来的愉悦和颤抖。她闭上眼,由着他带着她飞到更远、更深。

    是他,也只有他,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她的身体记得他,只要他,比她的心清醒。

    她环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身下嘤咛。一半汗水,一半泪珠,大颗大颗滴落在她的胸前,他恨不得在一夜间能弥补旷疏七年的幸福,可当他感受到滚烫的炽热时,他内心突然地就溢满了,曾经那些苦痛的孤独之夜,都成了今夜疯狂的催化剂。

    他狂情亦失控,一次次深入她的身体,一次次到达至乐的巅峰。

    直到她疲倦地抬不起臂,他才滑下她的身子,吻住她,温柔地把她拥在怀中,深深地吻着,一整夜都看着她。

    果真是一夜好眠,左幽醒来,已是阳光满室。

    “早!”她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甜甜地象从前一般往他怀中依了。“睡得好吗?“

    他笑了,蓝眸温柔得让她脸红。“你都没睡?”

    “舍不得睡。”他还是笑,俯向前亲吻她的前额。梦想琴院真的让他梦想实现了。他缓缓坐起,不在意露出结实的胸膛,一手抱起她,拥在怀中,体贴地用被单罩住了她的身子。“真不敢相信,我们还有这样的早晨!”他不由地轻叹。

    “天,”她突地眼瞪得大大的,“琪琪和念其呢?”真是一对自私的父母啊,顾了激情,居然把孩子给忘了。

    “汉斯今天带他们去游长城,我助手也来了,他们会细心地照顾琪琪和念其的。亲爱的,这两天不准想任何人,琪琪和念其也不可以,只给我,好不好?我们需要在独立的空间和时间里,好好修补我们失去的一切。”

    她吁了口气,依偎后靠。肌肤与肌肤的碰触,让意思变得很迷失。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总是有那么多的事要操心、要担忧,现在,她有处依了,肩松懈地耷拉下来,她缓缓闭上眼,重享他对她的宠溺。

    “亲爱的,嫁给我好不好?”他说过不急,那是骗人的,婚约虽然只是一纸证书,但却能牢牢地把她锁在他身边。他轻咬着她的耳,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戒指,在被下悄悄地戴上她的手指。

    “不带这样的。”她像只被抚摸的小猫轻吟,毫无战斗力。

    他笑了,啃了粉嫩的颈项一口,成功为她戴上戒指。“昨晚我们没有做避孕措施,说不定。。。。。。。。。。”

    “又说,又说!”她回嗔他一眼。初嫁给他时,他就是这样圈住她。没想到一语成真,后来念其真的就是这样怀上的。想起生念其的辛酸,她叹了口气。

    “亲爱的,谢谢你为我生下念其。”他看懂了她的心,眼神突然沉淀,凝视着她。

    “并不全是为你,当知道怀上念其的那一刻,真的很开心,就象有一条纽带把你和我紧紧联系上了。念其又那么象你,看着他就象看着你,自然就想起我们一起的时光。真的恨不起你来,你真的对我很好。只是猜不透你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她音量越说越低,变得有些惆怅。

    一两秒的静默,始终充满柔情眸光的眼锁住她的眸,“笨呀,笨得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爱自己!傻呀,傻得把深爱的妻子推给别人,我好象真的一无是处,这样的人,你还要吗?”

    “能不要吗?”她举起手,把戴着戒指的一面亮给他看。再也不怀疑,再也不恐惧,七年的分离已经够长了。

    “我的荣幸,亲爱的。”他楼紧她,源源不绝的暖意包围着她,也把他挚爱一生的承诺传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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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6 17:2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信阳市
    第五十三章 爱上卡布其诺(上)

    七月底,五幽才回到上海。

    花了一个月,和迈森把大半个中国转了个遍,迈森也算对中国的地大物博有了个粗浅的了解,不过,这只是其次,迈森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和左幽好好地度个长假,让两人早点回到七年前的恩爱状态。他没有失望,甚至还有点惊喜。左幽现在很不吝啬言语的表达,已经很自如地在公众面前与他牵手、亲吻。

    这之前有个小小的插曲,某天他带着左幽和两个孩子去北京一家高级会员制的餐馆用餐,碰巧与几大媒体的记者闯到,当然,这是汉斯特意透露出去的。钢琴家迈森的娇妻与爱子突然跃入公众的视线,这让媒体喜出望外,镁光灯亮成一片,左幽被迫由他牵着走到了世人面前,念其和琪琪很配合地做出一幅天伦之乐的和谐画面。

    迈森很亲切地接受了中央台的访问,婉转地透露他的妻子就是畅销的德国童书的译者,他们结婚已经十四年。媒体一片哗然,伊然,左幽成了一个传说。

    现在,她想与他脱离干系都没人相信了。

    这是他小小的诡计了。戒指为她戴上了,也向世人宣告了,现在,就差一个婚礼了。

    小公寓里,所有的行李都打包成箱,该扔的扔,该送的送,该寄的寄,环视着四壁,左幽有些唏嘘。

    “舍不得吗?”迈森递过一杯冰茶,问。

    “嗯,每一件家具都是我选的,墙上的每一个钉子也是我订的,住进来时,念其刚一周,我们在这里满满五年,相依若命的五年。”

    “亲爱的,我的罪恶感已经很重了,你不要再刻意细描。”他吻吻她的湿湿的脖颈。

    “别闹,有汗味。”她怕痒似的让开。

    “那也是你的味道。”他暗哑着嗓音,偷得她一个吻,让她很无奈地干瞪眼。“说真的,我好想再生一个Baby。”

    “再生一个,继续学琴,如此下去,我们家就可以成立一个交响乐团了。”她调侃他。

    “哇,那最得意的是汉斯先生了。亲爱的,你一会和朋友聚会,能带我去吗?”他记得她接了一个电话,和别人约在某某餐厅。

    左幽睨他一眼,噗地笑了,“你怎么有点紧张?”心里却为他的紧张直甜到心里。

    “本来就紧张呀!念其的那个肖白爸爸看你的眼神很温柔,这让我有危机感。”他很坦白地说,抱她抱得紧紧的。

    “笨,有危机感还要等现在暴发吗?我现在敢多看一眼别的男人,你的乐迷的口水会把我掩死。对了,我记得那个小翻译莫小姐看你的眼神也很爱慕,你是不是专门诱惑翻译呀?”

    “哪位莫小姐?她长什么样我都记不得了,我眼里只看到亲爱的,还优雅地向我伸出手,说‘迈森先生,好久不见’气得我脸都绿了。我从不诱惑女翻译,通常是她对我投怀送抱。”

    “请在重复一下。”她挑眉很轻柔地说。

    “打住,打住。”迈森大笑,“OK,是我诱惑了亲爱的,不是她主动投杯送抱,是我拥她入怀的。好了,亲爱的,你要不换件衣服,时间好象不早了。”

    左幽忙抬手看表,“天,我冲个凉。”

    “我也要。”他跟着走进浴室。

    “你进来我还能好好冲吗?”她脸红红地推他。

    “绅士不能一身汗臭走进餐厅的。”他理直气壮地说,大咧咧地脱衣。她娇嗔地蹬,无奈妥协。

    结果当二人走进餐厅时,苏雯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餐厅小小的,取名大蓬车,招牌是印度的咖喱和手抓饭。苏雯一见着迈森,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只得咽下,用眼神狠狠瞪了几下左幽才作罢。三人各自点了自已喜欢的汤和主食。

    “看你一脸红晕,不会大白天就做韵事了吧!小别胜新婚,你们分了七年,怕是白天黑夜的不能分吧!”苏雯知道迈森听不懂中文,讲话也就不顾忌。

    左幽脸红道:“去,你满脑子装的是什么?”

    “男欢女爱呀!”

    左幽放下汤匙,“你一个刚离婚的女人讲这些,不怕顾影自怜吗?咦,一月不见你越发靓丽逼人,天,你寻觅到第二春了?”

    苏雯不答,神情却是相当妩媚的。

    “亲爱的,你胃口不好的?”迈森见左幽抵了个嘴,一脸深思的样,关心地问。

    “不是,我想点事。”左幽侧脸,嫣然一笑,又把目光专注到苏雯身上。“快老实交待,不要让我体罚通供。”

    苏变俏俏地斜了她一眼,“怎么,只许你复婚,不许我也复婚吗?”

    “你老公回头了?”

    “嗯,不过我还没答应。”苏雯很娇情地说,“我要看他表现。他离开了我和儿子一个月,和那女人一起生活,唉,人真是戝呀,失去了才知珍惜,一比较才知谁好谁坏。当爱情的神秘破灭之后,只留下赤裸裸的现实,许多问题就迎面而来了。那女人肆意挥霍他的钱,夜夜狂欢,餐餐要进餐馆,他早晨起来想喝个小米粥都成了不可能的事,不管他有多累,那女人连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他慢慢心寒了,呵,才知原来他过得有多幸福。哭天抹泪地求我要回头,把公司送给我。我是那种挥之即去、招之即来的人吗?”

    左幽瞟了眼身边的迈森,淡然一笑,“可是你心里早就原谅他了,是不是?”

    苏雯苦涩一笑:“我是冲儿子想想,平竞父母双全,孩子会幸福、快乐。再考验他一阵,我就不折磨他了。”

    “你爱上他了?”

    “呵,丑成那样谁会爱。不过,失而复得,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死去的一些东西好象复苏了。幽,你发现没,爱情如治国安邦,合久必分,分久也必合。”

    “哈!”左幽大笑,迈森诧异地抬起头,看看两人。“好象有一点道理,但也有一辈子无波无澜到老的夫妻。”

    “不敢羡慕那样的,很老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一真心疼你的老伴就该偷笑了。经历了一场离婚,我自信我和老公之间一定可以走到最后了。幽,你更有自信了吧!迈森看你的眼神仍象初恋,让人心醉呢!”

    “呵,苏雯,别人不晓得,你还不晓得吗?我从失去姚旭到现在,这一路你都看到了,我走得很艰难。”

    苏雯感问身受地拍拍她的手,“过程痛一点没什么,只要结果很好就行了。迈森爱你,你也爱迈森,你这样子离开,我就省心了。对了,念其和琪琪呢?”

    “汉斯先生带他们回奥地利了,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说要带念其熟悉环境,我和迈森就休了个长假。后天,我就回奥地利了。”

    苏雯突然喉咙一窒,有些伤感,“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呢?”

    “爸爸在国内,还有你在上海,肖白也在,我至少一年回来一趟。”

    “裴凌帆呢?”

    “他去了匈牙利大使馆做外交官。”说起裴凌帆,左幽叹了口气,“他一个人带儿子,很辛苦。”

    “没有成婚的打算?”

    左幽黯然点了点头,眼中浮出一层湿雾,“他很坚决,我也劝不动他,也不好劝什么。现在,我不能顾他了,我有迈森和孩子,原谅我只能做个自私的女人。”她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迈森,把手塞进他的掌心,“我只有一个自己,只想完完全全地给迈森。”

    “亲爱的。”迈森象听懂了她的话,蓝眸柔柔地泛着轻波 。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哦,我还有一个任务,一定要督促肖白赶快成家,那么好的男人独身,是暴殄天物。”

    左幽点头,“他要是成婚,我一定回国。苏雯,你有时间可以去奥地利住住吗?迈森他不会说中文,让我替他邀请念其的苏雯妈妈一家去维也纳常住。”

    “等念其上台演出,我一定去给我的小王子捧场。”苏雯答得响亮,迈森微笑颌首。

    “那一天人很快的。”迈森诙谐地眨了眨了眼。

    “上帝,你听得懂中文?”左幽讶异地问。

    “一点点。”迈森拖腔拉调地说着可怕的中文。

    左幽与苏雯对视一眼,那她们刚刚的一席话他不是全听到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两个女人一起吼他。

    迈森优雅地耸耸肩,“没人问我呀!”

    …………

    今夜星光灿烂,月色皓皓,左幽靠在在迈森胸前,站在酒店的阳台上,仰头望着明亮的星空,明天,她要回奥地利了……她的第二个故土。

    “亲爱的,我会想这里的。这么快就向你投降,好像我还没有原则。唉,七年,一瞬间就被你扯平了。”她说,一点感慨。

    迈森双手环抱在她胸前,和她一起仰望星光,映照彼此的生命。“我会爱你爱得让你没时间想的。以后,不管去哪里演出、上课,你都要和我在一起。像以前一样,每一个时刻我们都不分开。不是没原则,我们已经分离了这么久,七年还不够考验吗?我小心翼翼走到现在,这不是突兀,而是必然。”

    “不该这样的,可是又该怎么样呢?除了走向你还是走向你。以后,就只有你了,不问念其和琪琪?”她轻笑。

    “我会把大部分的时间留给他们的,不过,他们要学许多东西,可能还嫌我们妨碍他们呢!”

    左幽转身仰着看他,眼中盛满深情。“我现在不去想你有多出名,弹的音乐有多高雅,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丈夫,爱我的那个男人就行了。不去计较谁爱得多爱得浅,这样想,心里很轻松。”

    这个想法,让他很感动,换来他一记密密的深吻。

    “我再大的成就,都比不上娶到你这样的开心。亲爱的,当年我处在瓶颈时,你对我吼叫,说我很富有,我真的惊住了。现在我才短简,我真的是太富有了,能够遇到你并相爱,又给我生了两个小天使。我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了。”

    她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我那个时候都不曾想过会嫁给你,你可是天上一颗晶亮的星呀!怎么可能被我摘到?”

    “我甘愿为你降落到你面前,成了一个幸福的凡人。做星星的感觉太孤冷。”他宠溺的抱紧了她。

    “不委屈?”她笑得如星灿烂。

    “快乐至极。”他贴着她的耳畔说,心甘情愿被她狠狠抓住。

    在等待这个答案时,她的唇也主动吻住了他。因为她的感觉和他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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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10-7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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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6 17:25:4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信阳市
    第五十四章 爱上卡布其诺(下)

    奥地利的深秋,迷人的枫林像火一样红,多瑙河两岸秋意盎然。

    迈森把车急急地停在车道上,扫视了下花园,发现左幽不在。急切地走进客厅,她正在修剪一束含苞的花枝,舒适的昵裙里,小腹微微隆起。

    他心里有股深深的满足,迈开步走向她,从身后环住她变粗的腰身,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腹。“今天还孕吐吗?”

    她盈盈浅笑,抬首吻吻他的下颔,“今天好些了。这个小天使太调皮,都三个多月了,还让我不能好好吃饭。你怎么回来了,晚上不是要演出吗?”迈森时隔多年,再次在金色大厅举行专场音乐会,让整个欧洲乐坛都轰动了。琪琪作为小嘉宾会演奏两首小提琴曲,而念其则和父亲有一首钢琴双手联弹,这无疑又是音乐会的一个亮点。金色大厅的票几个月前就一抢而空,而她则因为突然而至的一个小天使,折腾得卧床不起,还没感染到那种兴奋。

    “演出的事都已安排好了。你可以出席吗?”他轻抚着她的唇瓣,柔声问。

    “当然,苏雯一家来了,我要陪他们,何况是我最骄傲的小王子和小公主的演出,哈,还有亲爱的。”她被他故意板着的面孔逗乐了,“不管肚中的小天使怎么不乖,我都要去的。”

    “希望这次生一个和亲爱的一模一样的小女生……”他极具魅惑地捧起她的脸,弯身与她额头相抵。

    “我也希望,至少能留在家里陪我,不要整天飞着去这座城去那座城演出。”

    “他们飞走了,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他攫住眼前的红唇,深深吻着。

    她巧笑不语,双颊晕红,伏在他脉搏跳动激烈的胸口,听着应和的心音。回到奥地利的一年半内,琪琪边读书边演出,念其很快适应了环境,上学练琴,没有让她操一点心,迈森和从前的低调不同,非常张扬地带着她参加各种活动。不地,现在有那么一对出众的儿女,她想低调都不行。

    “莉迪亚小姐和达琳娜小姐也会出席吗?”在相碰的唇间,她问。

    “嗯,会的。都是老朋友了,我有赠票,很诚挚地邀请她们来观赏,哦,裴凌帆先生也会从匈牙利过来。”

    有缘相爱,却无缘到永远,不代表就是老死不相见的仇人。太刻意,反到映射出心底的在意。坦荡地面对过去,才是真正的释怀。何况他们才是让人羡慕的。无论是左幽和迈森,对于从前生命中擦肩而过的人,现在都能以一颗温和的心去看待。

    “哦,亲爱的,还有几位朋友要晚些到,不过,一定会赶上音乐会开始的。”深情的眼瞳中只有她。

    “是谁呀?”她讶异地问。

    他神秘地倾倾嘴角,“你到时就知道了。”

    ………………

    维也纳,金色大厅。

    左幽一看到走进大厅的高挑轩昂的大岛浩和他身边同样修长、英俊的两个小男生,惊喜地瞪大眼睛,冷以珊怀中抱着一个粉嫩的小娃娃躲在大岛浩后面,探出头,对她盈盈地笑着。

    “上帝,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和冷以珊是不常见面,却心灵契合的好朋友。

    大岛浩含笑抱过小娃娃,冷以珊这才腾出手和左幽拥抱,“为的就是这个效果,迈森想给你一个惊喜呀!哦,幽,再过几个月,你看来也要忙起来了。”她含笑看着左幽微隆的腹部。

    “是呀,这次不知是位小王子还是小公主呢!浩好像如愿以偿了。是位美丽的小公主呀!”她温柔地摸了下小姐姐娇嫩的脸颊。

    大岛浩毫不掩饰对怀中小娃娃的溺爱,俊雅的面容一直挂着笑意,身边两个小男生不敢苟同地撇下嘴,酷酷地扭过头,惹得两个妈妈大笑出声。

    “迈森让助手给我打电话,特地邀请我们一定要来欣赏音乐会,也和你见见面。幽,我们确实好多年没见了,你发现吗,如果是你的缘,绕来绕去还是会回到原点。”她含笑看了一眼大岛浩,从前,她与浩也是历经多少曲折,最终才走到一起了。“经历了所有的痛苦,留下的就全是幸福了。幽,你现在很快乐吧!”

    左幽瞟了一眼舞台,点点头:“是呀,现在整天都泡在蜜里,和你一样幸福。我们进去吧,不然迈森看不到人影,又会不安。”

    “他不会今天要给你什么特别的惊喜,补一个婚礼?”

    “婚礼已经举行过了,是那种必须一辈子相守、不能离婚的天主教堂举行的。他还特地把我爸爸和左静一家接过来见证的。”左幽想婚礼,眼眶有点发热。从未婚到在神父面前宣誓,迈森每一步骤都没有拉下,当爸爸挽着她的手,把她交给迈森时,她哭了,迈森眼里也涌满了泪。琪琪和念其是她的花童,还有比那更刻骨铭心、让人激动的婚礼吗?

    “那为什么不邀请我?”冷以珊问。

    “你正在生小baby呀!好了,请坐下吧!我去那边打个招呼。”左幽看到了苏雯一家在贵宾席的另一侧。

    “幽,早知道以前学德语了,欧洲才是真正高雅的品味,当年,我在日韩组,可从没见识过这么令人屏息、大气都不敢出的音乐厅。”苏雯好一翻感慨,“不然,我也能吊一个什么音乐家、艺术家之类的,现在也就可以在欧洲定居啦!”

    苏雯的老公宠溺地苦笑摇头,不敢接受妻子一反年纪,还发出这样的豪言。

    “你就少得意吧!在欧洲有什么她,想看个同胞都很难。生了两个孩子,都象迈森不象我,我很孤单的。”左幽挽着苏雯的胳膊,笑着说。

    “得福不知福。”苏雯白了她一眼,“那这次努力,生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和迈森别沾半点边。”

    左幽微闭双眼,“我能做得了这个主吗?只,苏雯,谢谢你来奥地利看我。”

    “有人出钱让我旅游,还能欣赏到全世界最一流的音乐会,我当然要来了。幽,”苏雯突然压低音量,“肖白好像遇到真命天女。”

    “真的?”左幽瞪大眼睛。

    “嗯,听说是在机场闯上的缘,但是有两个,而且都是戴眼镜的清秀佳人,我搞不清是哪一个。”

    “你这也叫情报,不会是小报上看来的吧!”左幽失笑。

    “才不是呢!是那天遇到肖白,他好像很苦恼,我从没有看到他那一幅失落、憔悴的样子,这次是动真格的。”

    “肖白年纪也不小了,希望这次能传出佳讯,不要再做一个守望者了。”左幽喃喃地说,视线游移着,突然一怔,斐凌帆站在甬道边,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酸楚,但他很快就换上一脸的微笑。

    凌帆也是一个守望者。左幽心折地想。

    没有谁讲话,也不用打招呼,就这样看着,好像就熟知了彼此的心声。

    “亲爱的!”迈森声到人到,温柔地轻揽住她的腰。“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那我应该在哪里?”她收回目光。

    “当然是和我在一起呀!”迈森指向舞台。

    “给你翻琴谱?”这句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也说过,当时惹得迈森不屑地直瞪眼。

    “不错的建议。”迈森挽着左幽走向后台,“可是我怕累着我。琪琪和念其都在台上,我也在,你就坐这里听我们演奏。”他拉过一把椅子,正对着他弹琴的方向。

    “今天不可以打呵欠。还有,下次看别的男人别用那么复杂的眼神,我的心脏很脆弱。”他凑在她耳边说。

    左幽嫣然一笑,仰头给了他一记安心的吻。琪琪一身俏丽的小礼服,念其则是和迈森同一款的燕尾服,只不过一大一小罢了。

    “夫人,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吧!这么优秀的丈夫、这么出众的儿女。”在演奏会过程,汉斯在她身后没有停歇地说。

    “你也是世界上最省心的经纪人吧!”她学他的语气,着迷地盯着迈森演奏时的投入,他所演奏的乐曲有多高雅不重要,她依然不太懂,可是他全身表现出来的强烈情感、洋溢着的热情、宏丽的气魄,让她为之着迷。

    琪琪的小提琴曲柔顺灵活,给人一种诗意盎然又富有少女特有的细腻和敏感,她不需要父亲的庇护,在舞台上已经绽放出属于她自己的光华。

    念其是第一场登台,可他熟练的指法和对乐曲的理解,在父亲的引领之下,让乐评家们瞠目结舌。

    “上帝,这真是一场无与伦比的演出。”汉斯在最后一个音符消逝时,热泪盈眶。

    左幽吐出窒在心口的长气,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很紧张。

    掌声如雷,迈森领着孩子对台下热情的观众行了个礼。

    所有的人意犹未尽,以为音乐会快要结束时,迈森突然又回到钢琴前,念其也坐到了他身边,琪琪也把小提琴架在了颈间。

    整个音乐厅一瞬间变得安静。

    “这首曲子来自古老的东方,曲调悠扬、深远,它取之于中国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代表坚贞、永远不变的爱情,我想把她送给我亲爱的妻子……幽,谢谢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丰富了我的人生,给了我一个幸福的家。”迈森对着台下的观众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左幽的方向,款款一笑。

    他牢牢锁住左幽惊讶的脸庞,双手熟练地滑过琴键,琪琪以一个高亢的音符开头,迈森和念其的钢琴加了进来,《梁祝》悠长华美的音符飘荡在厅内。

    天,这是高雅的金色大厅,他是古典钢琴家,他竟然在这里演奏改编过的小提琴与钢琴的全奏曲《梁祝》。不过,她真的好开心、好激动。左幽眼睛里含着盈然笑意,以唇语对他说出:“我爱你!”

    在千百观众前,迈森弹琴的手指一震,两眼闪着噬人的耀眼光彩。

    “夫人,迈森这么浪漫的表白,你不该有所回应吗?”汉斯拉起左幽,把她推向舞台。

    琴声继续,琪琪和念其小脸上绽开了快乐的笑意,迈森突然跳起,穿过偌大的舞台,直朝着左幽而来。

    左幽还没看清,人已在迈森的怀中。

    “亲爱的,我爱你!”迈森的唇已寻着归处…………

    台下的观众为这一吻鼓掌,长达十分钟。

    冷以珊和大岛浩会意一笑,曾经,大岛浩也给过她记样的一个浪漫的夜晚。

    苏雯在流泪,握着老公的手,十指相扣,谁说爱不会停留,爱对了人,不管隔多远隔多久,只要你回头,爱永远为你等候。

    斐凌帆默默地起身,走出音乐大厅,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刻,他默然回头,琴声悠扬,掌声如雷,迈森左手拥着左幽,深情款款。

    幽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他呢?他的幸福就是看到她的幸福,斐凌帆了然一笑。

    秋月高挂,星辰满天,维也纳的秋慢慢地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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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10-7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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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1-1-6 17:2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信阳市
    先转来,然后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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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发表于 2011-1-8 04: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云南省丽江市
    真羡慕你,能有时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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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1-1-9 11:4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信阳市
    真羡慕你,能有时间看书!
    雩娄游子 发表于 2011-1-8 04:23



        真羡慕你,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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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发表于 2011-1-9 12:5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云南省丽江市
    真羡慕你,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9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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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发表于 2023-2-26 07: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商丘市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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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2-26 07: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商丘市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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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发表于 2023-2-26 07: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商丘市
    漂洋过海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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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2-26 07: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商丘市
    漂洋过海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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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2-26 07: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商丘市
    天地人 发表于 2023-2-26 07:14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 ...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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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2-26 07: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省商丘市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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