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18:42

《漂洋过海来爱你》作者:林笛儿

如你在远方,隔着深深的、无边无际的海洋,为了寻找到你,我漂洋过海来爱你。。。。。

第一卷:突然想爱你(台湾篇)台湾总裁与大陆交换学生的浪漫爱情故事。(完结)

第二卷:不惹尘埃(日本篇)情场浪子爱上冷情医生(完结)

第三卷:爱上“卡布基诺”(奥地利篇)钢琴家与小职员的爱恨纠缠(完结)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19:17

第一卷,突然想爱你


命运的安排,总有许多不可解的戏剧性。
一个是拥有华语电视台、几家报社,并垄断亚洲电脑显示屏市场的冠氏集团总裁,号称商业神童。
一个是高中毕业,被随机抽中,从大陆到台大读书的交换学生。
因为午夜,他无意碰到她脸色苍白地从医学院实验室跑出来,晕倒在他面前。然后她在国父剧场与大陆歌手的手牵手,为论文跑到他公司实习,让他最优秀的主播在镜台前失控,台风夜,无助的哭泣。。。。。。。
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谁为谁沉论,谁又救赎了谁。
命运硬是把两根平行的线相交了。
于是就有了笛儿的这本《突然想爱你》
其他人物:华语电视台新闻主播   雷鑫
      :台大企管系学生,富家子弟   陆浩
      :华语电视台综艺主持人韦娜
      :时事评论员—台大美女教授   路晓         
      :大陆歌手   肖白
年代背景   :二OO六年以前,某次大陆在福建海域军事演习之后。
发生地点   :台湾
声明      :这本书,乃笛儿的杜撰,与任何事实全不符,如有雷同,全属巧合。为突出情节,言辞间会激烈,但并非暗示什么,隐射什么。亲们看过,一笑了之,不必回味。
还有,呵呵,台湾乃是中国的领土,但她又好象有点特殊,笛儿找不到其他分类,就暂且归为异国类吧!笛儿不仇台,坚决反对台独,很爱和平,很爱团结哦。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0:17

突然想爱你

(一)笛儿代某位男士深情表白

我知道:不适合的。奈何情愫已深。
那是一个琴声疏疏,注不盈的清冷秋夜,宝岛的湿润气候,让夜色多了几簇迷茫。你就那样无预期地撞进了我的视线中。
一次注视,就成了一世永恒的执著。
太平洋的波翻浪滚,也不及那样的震撼。
注视着你单薄的身影,触动了我停摆已久的心,突然,想爱你,爱到极度疯狂,爱到心都溃乏,爱到你无法想像,爱到空气中有你没有你都不一样。
在以后每次擦肩的瞬间,都忘了如何呼吸。
缘份的事,有时寻伊百度,也无法邂逅,但有时却又那么容易。如你和我,隔着
太平洋长长的海岸线,仍会相遇。
徘徊而又矛盾的日子里,心里时时如海浪般翻腾着。很无力但却又很甜蜜。而当我真正决定走向你时,却发现一切犹如一首音域宽广的歌,仍有许多我琢磨不透的细节。
你的笑,你的不知觉的依恋,可知是我用了多少心力换来的。而一次误解,却把一切恢复如初,你说你要走了。。。。。。
你这句话,让我一夜辗转反侧,非常感伤,不是多愁,凭谁同样都是对方的过客。有天,你来,有天,我走。如此罢了。
只是,曾是谁,将是谁,会是谁,在我孤独的生命中停留呢?
我多么渴望那个人是你!
或许你还不能懂我的心思,年岁的差异、教育的环境、各自的传统观点,都把我们间的距离拉远,但爱是没有国界的,没有种族、没有语言的。
你说你爱读戏剧,记得有一部《罗密欧与朱丽叶》,在那里面,描写一份纯美的爱情,并没有为世世代代的仇恨都隔断,他们都能勇敢地相爱。而我们,只是隔着一个海峡,说着同种语言,你为何不能勇敢地走向我呢?
风起时,你飞扬的发丝轻拂着我的心弦,当你眼睫低垂,我的世界暗了下来。
就这样,如果“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找我一生唯一的心灵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等着上天赐给我机会,等着。。。。。。。
是洒脱的,浪漫的,豪壮的,却又是凄凉的。
何苦?
只要你勇敢一点,我们的人生可以改写,不要再犹豫了。
伸出手,放在我的掌心,看着我的眼睛,不要闪烁,不要慌张,相信我。
因为我爱你。
(二)笛儿代某位小女生吐露心声
半夜醒来,我问自已身在何方,然后才会慢慢想起这是与家隔着一条长长海峡的海岛上。
我喜欢四季分明,不愿意冬天时街头上还红花簇簇。可有时候,人是无法选择的,象这样的求学,在陌生的地方读不喜欢的专业。我自我安慰,就当是自已的人生比别人丰富。
不只是丰富,还很意外。
我认识了你,一个高高在上,令别人高山仰止的娇子。
我不是灰姑娘,也不是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我只是我,普普通通的小女生。在自已的世界里,安静地过着。
你为何要一直向我走近呢?
你灼热的目光,带给我多大的压力,知道吗?你的世界,是我从未想像过的,为何要与我分享呢?
我没有站稳,你就拉着我狂跑,让我拼命吸收着与你有关的一切,硬把我的阳光里塞下你的影子。
你要我记住你,要我看着你,要我把二十岁后的人生放在你的手心里。
可我们是两个不应该有交结的人。
我不逃,我只是茫然,想像不出你描绘的世界是如何的美丽。
我坐在子夜的屋子里,感觉一种连暖色的灯火也安抚不了的孤寒。这时,我会想你温暖的怀抱,会想要你的呵护。但我强抑住,不能让自已走近你。虽然我没有爱过,也不知真正的爱是什么样。但你的好,我可以品尝出幸福。
那是爱吗?
爱真的能穿过时空、能越过重洋、突破所有的阻碍,让两个人在一起吗?
我曾经想像过爱情,那是星空下一种情不自禁的感觉,而不是象这样,怕着、担忧着、惊惧着、惶惑着。
我好象没有你想要的能量,我真的很微小,不向住豪门生活。我容易满足,也随性。
这样的我能带给你什么呢?
爱情的天平上,你站得高,我站得低。
何必还要拉着我的手。
放我走,好吗?
(三)突然想爱你 音乐版

从来没有留给你任何位置
在我的心里
其实我生命中一直有座电影院
放映着我的心情我的梦我的渴望
拥有入场券的人
有的是我的亲人
我的朋友
或者陌生人
只是第一个入场的爱人没想到是你
就象许多电影预告片
有时看了反而不精彩
于是我想
一切那么的突然
突然到象是上天的按排
这样的爱会不会永远令人惊喜
(四)笛儿的絮絮叨叨
又开始写现代文了,歇了近二个多月,忍不住还是动笔。
一动笔就是个系列,很久前就答应朋友们的《飘洋过海来爱你》(一)突然想爱你;(二)借你一生;(三)做你的影子(暂命名)
这次都是异国恋,距离那么远,会不会更浪漫呢?
有总裁、巨星、主播、小职员、秘书、学生,象童话,又象传说,但笛儿会尽量写得非常真实、清新,力求就象是发生在身边邻家女孩的故事。
说太多都是假的,还是码字好了。文出来,大家评价好了。
谢谢支持!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0:40

突然想爱你

(一)笛儿代某位男士深情表白

我知道:不适合的。奈何情愫已深。
那是一个琴声疏疏,注不盈的清冷秋夜,宝岛的湿润气候,让夜色多了几簇迷茫。你就那样无预期地撞进了我的视线中。
一次注视,就成了一世永恒的执著。
太平洋的波翻浪滚,也不及那样的震撼。
注视着你单薄的身影,触动了我停摆已久的心,突然,想爱你,爱到极度疯狂,爱到心都溃乏,爱到你无法想像,爱到空气中有你没有你都不一样。
在以后每次擦肩的瞬间,都忘了如何呼吸。
缘份的事,有时寻伊百度,也无法邂逅,但有时却又那么容易。如你和我,隔着
太平洋长长的海岸线,仍会相遇。
徘徊而又矛盾的日子里,心里时时如海浪般翻腾着。很无力但却又很甜蜜。而当我真正决定走向你时,却发现一切犹如一首音域宽广的歌,仍有许多我琢磨不透的细节。
你的笑,你的不知觉的依恋,可知是我用了多少心力换来的。而一次误解,却把一切恢复如初,你说你要走了。。。。。。
你这句话,让我一夜辗转反侧,非常感伤,不是多愁,凭谁同样都是对方的过客。有天,你来,有天,我走。如此罢了。
只是,曾是谁,将是谁,会是谁,在我孤独的生命中停留呢?
我多么渴望那个人是你!
或许你还不能懂我的心思,年岁的差异、教育的环境、各自的传统观点,都把我们间的距离拉远,但爱是没有国界的,没有种族、没有语言的。
你说你爱读戏剧,记得有一部《罗密欧与朱丽叶》,在那里面,描写一份纯美的爱情,并没有为世世代代的仇恨都隔断,他们都能勇敢地相爱。而我们,只是隔着一个海峡,说着同种语言,你为何不能勇敢地走向我呢?
风起时,你飞扬的发丝轻拂着我的心弦,当你眼睫低垂,我的世界暗了下来。
就这样,如果“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找我一生唯一的心灵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等着上天赐给我机会,等着。。。。。。。
是洒脱的,浪漫的,豪壮的,却又是凄凉的。
何苦?
只要你勇敢一点,我们的人生可以改写,不要再犹豫了。
伸出手,放在我的掌心,看着我的眼睛,不要闪烁,不要慌张,相信我。
因为我爱你。
(二)笛儿代某位小女生吐露心声
半夜醒来,我问自已身在何方,然后才会慢慢想起这是与家隔着一条长长海峡的海岛上。
我喜欢四季分明,不愿意冬天时街头上还红花簇簇。可有时候,人是无法选择的,象这样的求学,在陌生的地方读不喜欢的专业。我自我安慰,就当是自已的人生比别人丰富。
不只是丰富,还很意外。
我认识了你,一个高高在上,令别人高山仰止的娇子。
我不是灰姑娘,也不是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我只是我,普普通通的小女生。在自已的世界里,安静地过着。
你为何要一直向我走近呢?
你灼热的目光,带给我多大的压力,知道吗?你的世界,是我从未想像过的,为何要与我分享呢?
我没有站稳,你就拉着我狂跑,让我拼命吸收着与你有关的一切,硬把我的阳光里塞下你的影子。
你要我记住你,要我看着你,要我把二十岁后的人生放在你的手心里。
可我们是两个不应该有交结的人。
我不逃,我只是茫然,想像不出你描绘的世界是如何的美丽。
我坐在子夜的屋子里,感觉一种连暖色的灯火也安抚不了的孤寒。这时,我会想你温暖的怀抱,会想要你的呵护。但我强抑住,不能让自已走近你。虽然我没有爱过,也不知真正的爱是什么样。但你的好,我可以品尝出幸福。
那是爱吗?
爱真的能穿过时空、能越过重洋、突破所有的阻碍,让两个人在一起吗?
我曾经想像过爱情,那是星空下一种情不自禁的感觉,而不是象这样,怕着、担忧着、惊惧着、惶惑着。
我好象没有你想要的能量,我真的很微小,不向住豪门生活。我容易满足,也随性。
这样的我能带给你什么呢?
爱情的天平上,你站得高,我站得低。
何必还要拉着我的手。
放我走,好吗?
(三)突然想爱你 音乐版

从来没有留给你任何位置
在我的心里
其实我生命中一直有座电影院
放映着我的心情我的梦我的渴望
拥有入场券的人
有的是我的亲人
我的朋友
或者陌生人
只是第一个入场的爱人没想到是你
就象许多电影预告片
有时看了反而不精彩
于是我想
一切那么的突然
突然到象是上天的按排
这样的爱会不会永远令人惊喜
(四)笛儿的絮絮叨叨
又开始写现代文了,歇了近二个多月,忍不住还是动笔。
一动笔就是个系列,很久前就答应朋友们的《飘洋过海来爱你》(一)突然想爱你;(二)借你一生;(三)做你的影子(暂命名)
这次都是异国恋,距离那么远,会不会更浪漫呢?
有总裁、巨星、主播、小职员、秘书、学生,象童话,又象传说,但笛儿会尽量写得非常真实、清新,力求就象是发生在身边邻家女孩的故事。
说太多都是假的,还是码字好了。文出来,大家评价好了。
谢谢支持!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0:53

一,他和他的相遇

雷鑫站在华语电视台前的一个红绿灯路口,焦急地看着红灯上的数字缓慢闪烁,再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快,快,他心中暗暗祈祷道,这十分钟,他要跑进电视台,坐电梯,直奔三十楼播音间。

雷鑫是学播音专业的,刚从英国读完硕士回台。人长得高高大大,国字脸,非常有型有款,这样的人照理应该很受电视台的青睐。这如今这世道,有条件有学历的人多得去,人家非得用你吗?他一个从台南屏东乡下出来的小子,有什么背景,能进全台数一的华语电视台做个编辑,就要谢天谢地了。

可谚语讲得好,泡灰也有发热的时候。
他今天刚给外景主持人送资料,突然接到播音室组长的电话,让他回来面试。
电话中什么也说不清,但雷鑫分明看到天空中挂出一道彩虹,他要奔过去紧紧抓住。

绿灯终于亮了。
一路狂跑,直到到了电梯口才稍微歇了口气。
电梯前站了一群人,清一色的冷峻干练型的男子,清一色的青色西装白衬衫,发型一丝不苟,不,不是清一色,有一个特别的,手工制造的浅灰色西服,素雅的领带,很英俊高贵,但脸庞的表情过于严肃,令人不敢对视。
电视台最盛产俊男美女,见多了,有审美疲劳,也就视若无睹。但这男子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忽视。

雷鑫快速地瞟了人群一眼,收回目光,看着电梯的数字已快显示到“1”。
“当”,电梯门一开,出来几位女职员,看到那位英俊男子,呆愣得忘了移步。
男子并不回视,自顾看着手中的一叠资料。其他人则怒目而视。

“麻烦请让开。”都是雷鑫熟悉的同事,雷鑫挤进电梯,含蓄地冲她们一笑。
她们突地明白,忙侧过身,走出电梯,脸羞得通红。
一群人进了电梯。
“你是雷鑫。”男子抬起头,一眼看到角落中的雷鑫。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张放大的雷鑫照片。
“是的!”雷鑫礼貌一笑,心中却不免诧异。
所有的人目光全转向了雷鑫,带着打量、探询、评价,象看一件商品。

“请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雷金有点好奇,他并不是当红的主持人和主播,当然更不是通辑的某某要犯,不可能照片满大街吧!
男子倾倾嘴角,“一会,你就知了。你的口音没有台南的乡音吗?”
“嗯,我母亲是天津人,父亲是台南人。我讲话可能有点偏硬,不象台语有点软。”
雷鑫实话实说。
“近似于大陆的普通话,英语是正宗的牛津腔。”男子点点头,“很好,外型也很好。你们说呢?”
一群人齐唰唰点点头。
雷鑫纳闷了,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三十楼到了。
电梯门徐徐打开。长相精致,穿着时尚,姿态优雅的韦娜迎上前来,一看到男子,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冠总,好不巧哦,主管们专用的电梯今天刚好维修,害你挤在员工电梯中,真是对不住。”
男子微微抬起眼,冷冷一笑,“韦小姐,你现在是改行做我秘书,还是做电视台的后勤部长了?”
韦娜俏脸一下红一下白,悻悻一笑,“冠总真会说笑话,身为冠氏的员工,关心总裁是应该的。”
“多谢,你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听说你的‘相约维娜斯’在同档访谈节目中处于首席,不错,继续努力。”

这可能是男子夸奖人的极限了,韦娜一下就喜形于色,神采飞扬起来的。追着大步前进的男子,“谢谢冠总,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可你现在就让我失望。不去准备马上录播的节目,在这里挡着我的路,令我无法行进。”男了毫不客气斥责着。
“对不起!”韦娜畏缩着退后两步,柔弱地低下眼帘,泪花在眼眶中打着转,令人心生怜惜。
男子脚步不停。

雷鑫同情地对韦娜笑笑,她是电视台的宠儿,平时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今天这待遇,真让他大开眼界。
“看什么!”韦娜瞪了雷鑫一眼,捂着脸,气愤愤地向录播室跑去。

播音员相比于综艺主持人,要求要高很多,也专业许多。一个电视台要有一两个出众的播音员,那就如镇台之宝般保护。综艺主持人挑点会脱口秀的、有人气的歌星、影星,实习过一两次就可以上了,而播音员没有个几年修为,是播音间连进都不敢进的。

播音室里已经坐了几位衣着毕挺的主持人。播音组长正在指导其中一个,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冠总,没想到,你会亲自来面试。”
“新添一档节目,我不能不来呀。”男子握住组长的手,淡淡一笑。
“那我向你汇报下。”组长谦恭地指指几位面试的主持人,“你先看看他们的外型,一会我们再试听下播音,对了,还有一位没到,叫雷鑫。”
“我在这!”

播音室不大,进来的人太多,雷鑫只好站在外面。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忙举起手。
“哦哦,你也来了,那快进来。天,你怎么穿个便装。”
“我在外面,没有来得及换。”雷鑫苦笑笑,感到彩虹快消失了一半。
组长皱皱眉,冲男子抱歉地一笑。“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就是我们华语电视台所属的冠氏集团总裁冠世杰先生。大家欢迎。”
掌声热烈地响起。

雷鑫一惊,他看过许多冠氏集团的报道。拥有一家华语电视台,几家报社,还有一家足可以垄断亚洲电脑显示屏市场的公司。虽不是台湾首富,但也应是前十名之内了。但冠氏总裁却非常低调,很少有他的新闻见于报端。没想到,他会如此年轻。
怪不得韦娜刚才会有那样的行为,哪位女子不渴望麻雀变凤凰呢?

冠世杰伸出手,和面试的几位主持人一一握手,唯独不看雷鑫。
“谢谢你们的参预,以后有机会,我们会留意各位的。”他很疏离却又令人不敢抗拒地说。
主持人们面面相觑,这连播音都没试,就淘汰了?
显然是,组长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雷鑫心也是落到了谷底,低着头随大家往门外走去。
“你留下。”冠世杰指着雷鑫。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1:20

二,时事主播


播音室的所有成员和冠世杰一行全转到了会议室。
雷鑫忐忑不安地坐着,他还没从惊喜中醒悟过来。此刻,天空中不只是一道彩虹,而是彩云满天了。

“我细看过他资料,在英国受过系统的播音学习,成绩优异。有二年的文字编辑功底,对于一般的急闻,会可以自行组织应付。这些,还不是重点。”冠世杰合上资料,抬起眼,威慑地扫了一周,“他外型很合大陆人的审美标准,额宽脸正,鼻直口方,还有,他讲一口几乎说很地道的大陆普通话。英语会话也不错,不带台湾的口音。”
“这次华语电视台新开一档时事频道,不是面向台湾大众,而是面向大陆。”
下面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在冠世杰眨眼之间,又已鸦雀无声。冠世杰微微一笑,那笑带着点冷,“我知道你们会说如今台湾和大陆关系这样紧张,华语怎么敢反其道而行?我告诉你们,新闻人要用一颗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做新闻,不要只反映花团锦簇,不报道阴暗的一面。2008年5月,台湾会进行新的领导人大选,那时是什么样的局面,我先不去猜测,但血浓于水这样的情结,是每个中国人从根子上就系着的。我是个商人,会与政府有许多联系,也离不开他们的支持,但任何事都要一分为二,不要把自已弄得象根墙头草,哪边风大就朝向哪里。新闻要有自已的风格,大陆现在开设的国际频道中,有个节目叫《海峡两岸》就是面向台湾的,收视率奇高,我相信我们的《时事在线》也会令台湾人震撼、令大陆人侧目的。”
冠世杰拿起面前的摇控器,一按,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大陆秀丽的山水风景片。

雷鑫动了动一直紧张得僵僵的身子,他终于等到了他的伯乐。狂喜却不敢外露,敬佩地看着冠世杰,这冠氏集团能有今天,一定与这位总裁精明深远的眼光离不开。心下对将要开始的主播生涯不禁充满了期待。
“陈特助!”冠世杰转过头,向身边一位中等个子偏瘦的男子说,“你停下手中的事,准备下《时事在线》的开播。这位雷先生,”他指着雷鑫,“拍一个介绍他的MV,在华语的各频道滚动播放,再安排《台湾日报》做一期的专访,等大家对他有了认识,就不再接受任何采访、通告,不允许闹绯闻。我想看到一个让大陆民众尊重、信任的新闻主播。”
冠世杰聚目看向雷鑫,“能做到吗?”
“这个应该不会比练正宗牛津英语的发音难!”雷鑫笑着说。
“我喜欢你的冷静,期待你的尊贵登场!”冠世杰没有回应笑意,抓起摇控器调试了着。

画面定格在台湾教育司的办公大楼前。
“昨天,这里刚刚发布了一条信息。今天秋学期开始,台湾和大陆的大学新生决定交换就读,承认对方的学历,但不可以停留就业。公布几所的交换大学是台大、东吴、辅仁。。。。。。大陆是清华、北大、北外。。。。。。。放在台面上的是两岸教育统一,但真实的情形,还要等交换学生过来才知。九月,会有十名大陆学生过台就读,那时我们的时事频道刚开始不久,我要你们对交换学生进行跟踪报道。从生活到学业,不可遗漏,我有种直觉,华语的时事频道必会成为两岸观众的视线焦点。”
“我也这样认为,那时我们的华语电视就能冲出亚洲、世界。”播音组长站起身,非常激动。
“大话谁都会说,但实力还是脚踏实地做出来的。”冠世杰收拾着桌上的案宗,语气毫无兴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好了,各位,后面的就看你们的了。我还有个网络会议,先走一步。”
简洁,明了的结语。
“总裁慢走!”所有的人站起身,恭敬地目送着。
经过雷鑫面前,冠世杰停下脚步,伸出手,“华语的镇台之星,好好努力!”
“一定!”雷鑫回握住他的手。
“以后在屏幕上再见!”
“好!”“叮咚”一声,雷鑫听见自已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走出会议室,冠世杰抬手看表,离开会的时间还很充裕,“陈特助,网络会议后,还有什么安排吗?”
陈特助打开记事本,“陆老板今晚在圆山饭店和总裁有个聚会。路教授来过一通电话,问总裁能不能安排个时间去给台大企管系学生做个演讲?”
冠世杰倾倾嘴角,“我忙得很久没回冠园,我妈都差点要和我断绝关系,哪还有空做什么报告!路晓真够能凑热闹,别理她。”
陈特助一笑,“路教授是总裁同学,自然先想到总裁了。陆老板那边呢?”
“他把公司移到马来西亚,就是怕2008年,两岸开战,会受影响。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这场饯行宴,一定要赴的。对了,他小公子陆浩要同行吗?”
“听说仍留在台湾读书。”
“哪所大学?”
“台大!”
“哦,那让路晓关照下他。看哪天日程不忙,约路晓吃个饭。”
“好的!”
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冠世杰加快了脚步。

“冠总裁”,韦娜一脸的浓妆从录播室追出,看到青色的衣衫一闪,电梯门合上了。
“怎么能这样?”她猛踢电梯的门,低吼道。
“能让我按下电梯键吗?”身后,雷鑫瞪大眼,纳闷地看着。
“可以!”韦娜一怔,转过身,眼睛眯成线,“哦,是大主播呀!”
电视台也如菜场般八卦,有个风吹草动,没出门,就传遍楼上楼下。
雷鑫不意外,可她轻视无礼的语气引起了他的不悦。他轻轻按下电梯键,不再看她。
“怎么了?还没开播呢,就摆起了驾子,瞧不起人吗?”韦娜斜倚电梯门,眼一瞟,“不就是个文字编辑,虽然总裁看重你,可能不能坐稳,还要看收视率!”
雷鑫只是笑了笑。

韦娜的节目能红,靠的就是她敢说,什么样的话,就是夫妻间亲密之类的话语,她也敢在访谈时说;敢做,就是不管什么样的佳宾,她都会上下其手,让别人躲闪不及。那些访谈对象都是些歌星、影星,平时神秘高调的很,这种很少流露的一面,台湾民众看得非常开心。于是,收视率一路攀升。
但专业的主持人是不屑这样的收视率的。韦娜在电视上常读错字,这是主持人的大忌,幸好她皮够厚,胡扯八扯的,混过去。
主持间私下还有一个笑谈,说韦娜原名韦花花,从艺后改名韦娜娜,主持后才叫韦娜。

韦娜傻眼了,这个刚出炉的新主播竟然不看她这样的绝丽美女?
“叮”,电梯门突地开了,韦娜没有防备,往后一倒,整个人仰面跌在了电梯里。
超短的薄裙顺势翻上,露出底裤的蕾丝花边。
雷鑫难堪地忙把视线转开。
电梯里的人捂住嘴,偷笑着,却没有人拉她一把。
“都是你这个蠢猪!”韦娜羞恼得爬起,脸胀得红红的,一通火全撒向雷鑫。
“韦小姐,现在不是《相约维娜斯》时刻,请注意你的用词。”雷鑫冷冷地推开她。
“你什么意思?”韦娜气急地追问。
“自已体会吧!”雷鑫抿紧了嘴唇。
“你。。。。。。”没有说完,电梯开始下行,她再次把电梯门踢得山响,头发散乱,脸色愤激。
“韦小姐?”电视台总经理从主管电梯走出,愕然地看过来。
“啊!”韦娜一慌,窘迫地抚摸着电梯门,“我想看看电梯门是不是要维修了?经理,主管电梯不是坏了吗?”
“现在修好了。”总经理看了她一眼,“韦小姐,虽然台里没有狗仔队,但还是请你注意下形像。”
“是,是!”
韦娜哭丧着脸,她今日真不是普通的逊呀!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1:34

三,我有一个秋梦


容妍喜欢夏天。
蚊烟香的气味,扇团扇的声音,都让人喜爱。
一到夏天,也许因为门窗四敞大开的关系,近邻变得更近,各种声响传进耳中。隔壁院子读大四的哥哥在吹横笛,悠扬的声音听起来最为美妙。被蚊子咬虽可厌,可是两三个蚊子一起飞来,发出的嗡嗡声宛如筚篥,也叫人难舍。同时,静听着电风扇的哼叫声,仿佛远海落日,波浪起伏的声音。这时,就像孤独一人被抛弃在那里,一种莫名的寂寞、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容妍别好落下的散发,从躺椅中坐起,抿嘴一笑。现在自然界一切的声响都会让她浮想联翩,一草一木都会让她快乐。
人只有在真正放松时,才会体会出这样的滋味。

如果连幼儿园的小小班算起,她足足上了十六年学,而现在,她就要去读大学,可以读自已喜欢的书、修自已喜欢的专业,不是个小学生、中学生,是大学生了。
大学生,那代表着青春、时尚、前卫,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微风蓝天,碧海艳阳。如果再问,她还可以找到许多许多的词来修饰。
而在大学生涯开始之前,她要好好地给自已放个假。吃、睡、发呆、傻笑,什么都不想。
姑姑住在青岛,让她过去避暑。她谢绝了,除了出门在外,不如在家方便,也有怕麻烦姑姑,但真正的是她喜欢呆在这个住了十九年的小城,很安静又很清雅,楼房不太高,树木很多,又依着长江。骑个自行车,十多分钟就到江边了,吹吹风,看看船,非常惬意。而她的家是座二层的小楼,连着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和果树。如果没有意外,她就读的大学所在的城市,虽是首都,人太多,气候也不算好,还有,哪里找到的这么美的小院?
她会想念小城的。

“阿姨,容妍在家吗?”是同学吴靖慧的声音,好兴奋。
妈妈刚从隔壁窜门回来,“在院子里纳凉呢!”
院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容妍刚好看到花架上飞来几只萤火虫,伸手捕捉着。
“容妍,哦,容妍!”吴靖慧手劲特别的大,飞身过来,抱起容妍,在院子里转着圈。
“救命啊,救命啊!”容妍夸张地大叫着,脚在空中蹬个不停。
喧闹声把屋内看电视的容柏仁也喊出来了。
“靖慧,什么事这么激动呀?”容柏仁维持着他一贯的冷静和判断。
吴靖慧放下容妍,“容伯伯,你真是个活神仙,怎么就猜得出我很激动呢?”
“你一双眼象贼看到了什么宝贝,发出幽幽的绿光。明眼人都知道你准是有什么好事。”容妍推了她一把,揉揉头,好晕啊。
“呵,是有好事,而且不止一个。”吴靖慧拿下身后的背包,“想听哪一个?”
“随便。”容妍坐回躺椅中。
“小慧慢慢讲,阿姨给你做冰去。”妈妈抚了一下吴靖慧齐肩的短发。
“谢谢阿姨!”吴靖慧嘴巴很甜。
“第一个呢,啊,啊,容妍,我被北京理工录取啦!”她从背包中掏出一张纸,欢喜得直摇晃。
“哇,恭喜你呀!靖慧,那是你的第一志愿!”
“嗯嗯,可不是,我以为不会录到的,就一直向神祈祷呀,结果,我的心愿实现啦。我的主,谢谢你的偏爱。”她夸张地向夜空伸出双臂。
容妍和容柏仁都笑了。
“那第二个呢?”容妍问。
吴靖慧一挤眼,嘴巴一撇,神秘兮兮的从包中掏出一张大大的画报,跑到客厅的门灯下,突地一展。
画报上是一个有着一张帅气面孔的男子。白衬衫前襟松松地只系了两个扣子,露出健康的胸膛。衬衫的白和牛仔裤的蓝混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和单纯、时尚。
“肖白!”容妍眼瞪得溜圆,激动得呼吸都象要停止般,双脚直跳,“快说,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肖白可是她们全校女生的偶像,歌唱得好,人又超帅。她们都是他的铁杆粉丝。
吴靖慧得意洋洋地蹦跳着过来,“肖白要来我们这里办个人演唱会啦!”
“哇!”两个女生抱成一团,一起放声惊叫。
容柏仁宠溺地含笑摇摇头。
“可是,可是,我们哪里有票呢?”无论多激动,容妍总有一丝理智。
“我爸爸说,为了奖励我考上北京理工,托朋友帮我买了一张演唱会的贵宾票。容妍,你也让容伯伯给你买,北大可是比我那所大学好得去了。”
容妍脸上掠过一丝难堪,“我到现在还没收到通知书呢!”
“不可能的!”吴靖慧不相信地直眨眼,“你考的分比北大分数线高很多呢,我这个本二都收到通知书了,你晕我吧?”
“呵!”容妍无奈地笑笑。
“那说不定是邮局慢了?”
“也许吧!反正才八月呢,离开学还有很久,再等等。不急的。”
“对啊,那演唱会。。。。。。。”
“请问,这里是容妍同学的家吗?”院门被轻轻地叩响,问话的人带点北方卷舌的口音。
“是!”容柏仁打开院门,吃惊地打量来人,一行三人,左边那位是容妍中学的校长。
“校长?快请进,请进。”
“容医生,这么晚还来打扰,真的不好意思。”校长微笑地和容柏仁握握手。
“没关系,夏夜漫长啊!”容柏仁客气地把来人让进客厅。
“校长好!”两位小女生怯怯地打着招呼,有点不太理解。好象校长专访,一般是学生犯下极大的错,校长要与家长沟通处理方式,才会亲临。
“容妍也在家。”
容妍点点头。其他二位听到容妍这个名字,一起转过头,打量着她。
“这位是省教委的张科长,这位是北大的胡秘书。”校长似乎有几丝为难,很勉强地介绍着。
“通知书,通知书!”吴靖慧凑到容妍的耳边,激动地说。
容妍竖起食指,“嘘”,让她安静。
容柏仁和端着冰和茶出来的妻子对视一眼,不解地看着来人。
胡秘书清咳了几声,“容妍同学高考分数很高,被北大的中文系录取了。”
“是不,是不?”吴靖慧两眼晶亮地扭着容妍的手臂。容妍却没有兴奋,屏气凝神地凝视着胡秘书。
容柏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北大现在的录取通知改成口头通知了吗?”
“呵,当然不是!”胡秘书笑了笑,“容医生是位内科医生,你爱人是纺织公司的设计师?”
“是!”容柏仁声音有点发颤。
妈妈端起两碟冰块递给容妍和吴靖慧,“你们俩去院里纳凉吧!”
“不,我要听!”容妍接过冰,固执地说。
妈妈轻轻地抓住容妍的手,“那也好!”
胡秘书瞟了容妍一眼,“今年秋天,国家教委给了北大十个交换学生的名额,对方是台湾国立大学。我们在几千名新生中进行了筛选,挑出十位品学兼优的学生。”说到这儿,胡秘书停了下。
校长和张科长都低下了头。
容柏仁面容绷得紧紧的。妈妈把容妍的手掐得生疼,容妍却没发觉。
吴靖慧嘴巴惊讶地张大。
“容妍同学就是其中一位。”
手一抖,容妍手中的冰碟掉在地下,冰洒了一地,碟子滚出很远。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1:49

四,一个叫做桃园的机场


《时事在线》一播出以后,一阵哗然。
台湾也有这么阳光、健康,堪比国宝般的男人。无论是雷鑫一身精致的西装坐在播音间播新闻,还是穿一件白色的衬衫,闲散地与你聊时局,都让人惊叫。在铺天盖地的恶搞、无厘头式的节目中,有如此一位清新的风扑面而来,台湾立刻掀起了雷鑫热。
电视台除了介绍过他的履历,其他地方都维持了他的神秘性。雷鑫就更像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成熟的男音,低缓深沉,还夹杂着冷淡。凤毛麟角的男人。
“冠总,这是《时事在线》的收视率!”陈特助走进冠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扬起手中的纸。
冠世杰俊容上滑过一丝满意的笑意。

九月,下着纷纷细雨的下午,空气非常的清新。桃园机场,人流如潮。
停机坪一侧,几把雨伞浮动。助手再一次为雷鑫补妆,确实完美无瑕。“还有十分钟,飞机就要进港,主播。”
“嗯!”雷鑫耸耸肩,有点激动。
追踪大陆生在台就读,是《时事在线》准备出击的一记重拳。
铅灰色的天空中,忽地出现了一架飞机,缓缓除着高度,越来越近,伴着“轰轰”的机鸣。
导演打了个响指,雷鑫点头,推开雨伞,站到了停机坪前。
“各位观众,我是华语《时事在线》主播雷鑫,我现在在桃园国际机场。从大陆过来的十位交换学生搭乘的航班马上就要降落了,我们将对此进行现场报道。”
飞机的轰鸣声盖过了雷鑫的声音,摄相机把镜头转向正在滑行的飞机。飞机停妥,舱门慢慢打开。几位教育司常见的面孔走了过去,媒体也围了过去。
旅客开始下机。大陆生出来了,一式的白上衣青色长裤,脸色严峻。
闪光灯亮如白昼。
大陆生排着队向出口处走去。教育司的官员紧张地伴在左右。
“那位同学,不要出线。”
“你,收起相机,不要乱拍。”
“第四位,不要东张西望,向前直行。”
“快,跟上!”
。。。。。。。。。。。。

“主播,现场采访!”导演在耳机中疾呼。
雷鑫迅速地钻过人群,很真诚的微笑,“请问这位同学,你对台湾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戴着厚厚镜片的男生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很美!”
话筒跟着递到第二位一头短发的小女生前,“台湾和你想像中一样吗?”
小女生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只点了下头。
“台湾是中国的领土,和大陆的每一个省都一样美。”问到第六个学生时,终于出现了一句不是短语的长话。
教育司官员神情一僵,“不准停留,快走!”
这些回答似乎都预演过,雷鑫有点失望的把话筒伸给第七位,“同学,你对台湾的印象是?”他连问话都懒得改变了。
有一双晶亮星眸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灿然一笑,兴奋地说,“今天的台湾好象纳兰容若的一首词。”
“呃?”雷鑫愣了,纳兰容若是谁?
“不要发呆,继续问!”导演在耳机那端跳脚,现场直播怎能失神。
“。。。。。。。嗯。。。。。。什么意思?”雷鑫结结巴巴地问,握话筒的手有点抖。
“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忒煞萧疏,怎耐秋如许?还留取,冷香半缕,第一湘江雨。”
温婉含笑、平仄跌宕的吟诵,雷鑫心底升起点点波澜。
大陆生消失在出口处。人潮慢慢散开。

“雷鑫,你今天怎么回事,竟然结巴了!”导演看着密密的雨,有些烦。新闻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太过平淡和程式。大陆人就爱把学生整成一个模子式的,好没个性。
“纳兰容若是谁?”雷鑫眉头打结,问。
“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里写的一个清朝词人,文武双全,丞相明珠之子,康熙的一等侍卫,多愁善感。那个大陆生精灵古怪的怎么会说台湾象他的词?他的词愁太重,台湾愁也重?也是,金融危机、失业率、犯罪率都高,确是很愁。”导演看着雷鑫,“你不看武打小说吗?”
“看得少!”雷鑫心不正焉。“这次来的大陆生与哪所大学交换?”
“哪所?是十所,一所一个!”
雷鑫大惊,“为什么?”
“你说呢?”导演摇摇头,“还不是防止聚众勾结、谋乱。吃饱了撑得慌,一帮孩子能起什么个用?雷鑫,你说我们追踪哪一个?”
“纳兰容若。”

“总裁!快开电视!”陈特助匆匆走进总裁办公室,冠世杰背过身正在接电话。电视开着,正闪过雷鑫采访的画面。
“行,地点你定,老同学了,我不会迟到,再忙也会赴约。”冠世杰合上电话,电视上已是大陆生出境的镜头。
“大陆生来了?”
“嗯,六男四女,刚刚得到消息。分送十所大学,高雄和台南占了多数,台北就三位,也分得很远。”陈特助说。
“真是用心良苦。”冠世杰冷笑,“《时事在线》确定追踪哪位?”
“台大商学院的一位。”
“哦,”冠世杰扬了扬眉,“路晓就是商学院教授,不会凑巧是她学生吧!我晚上要和她吃个饭,顺便问问情况。男生女生?”
“小女生,眼睛大大的,一说话就晶亮晶亮的,很活泼。”
冠世杰眨了下眼,“你认识?“
陈特助一笑,“刚刚电视上见过,就她的采访有点意思。”
“是吗,那这次追踪报道一定值得期待了。”
“可能拍到什么,也不能播放。”陈特助忧心地说。
冠世杰默默点下头。“嗯,你是说怕我们拍到的不是亮点,而是焦点。在电视上一播,会引起轩然大波。”
“现在传出来大陆生在台的注意事项,差不多有一百多条,呵,还有许多想像不到的在后面呢?”
冠世杰坚定地一拍桌,“那我们就更有追踪的必要了。”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2:09

五,天上掉下个大陆妹


台湾大学商学院企业管理系。
长长的暑假,炎热而又悠闲。再次回到学院,到处是问候笑闹声一片。而初进院门的新生,台大这所名扬中外的高深学府带给他们的是新奇、满足、骄傲,还有更多的是轻松。
大一,规矩也多,不先开课,先听导师训话。
一早,阶梯教室里就坐满了学生,除了前面一排还有几个空位。导师的重要性,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谁不会有个意外和特殊,日后麻烦导师的时候多呢。这训导课再乏味,还是要来的。
男生一团,女生一团,嘻嘻哈哈地自我介绍,搔首弄姿炫耀自已的风采,唯恐谁不小心被别人忽视了。
企管系向来阳盛阴衰,而这其中还有大半是豪门之子。宠大的家业,需要他们接受系统的学习,以便将来继承时,用有所学。而很多的优等生,更是想进这么专业,将来可进好的公司,做金领、捧金饭碗。
曾经媒体做过一次社会调查,问你最想读什么大学什么专业,百分之八十的人选择是:台大商学院企业管理。

今年,班上女生虽不多,但都蛮养眼的,男生们一个个激动得心花怒放。
“小儿科,以为幼稚园啦!”陆浩挑了角落的座位,瞟了眼笑得花枝乱颤似的几位女生,不屑地耸耸肩。
酷酷的外型到引起几位女生的注意,找了理由上前打招呼,陆浩只是淡然地点个头应付下。
现在,他可没什么好心情来和谁开始友谊。
昨天开始,台湾就只有他一人了。要不是爸爸坚持他在台大读企业管理,他也想离开台湾了。在市中心有个三十坪的公寓,说起来让人羡慕疯掉,可晚上独自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中,倍感凄凉。
大陆人搞什么警示、什么演习,象把大炮架在台湾大门口,吓得爸妈背井离乡去那个热死人的马来西亚。
陆浩烦燥地闭上眼,不能想,越想越郁闷。
要是大陆人在眼前,他都想拿刀砍了。
路晓站在教室门前,别好被风吹到前面的头发,自信而又温和地走了进去。满眼都是金男银女,干练的面容浮出一丝微笑,又是一个“贵族加优秀”班。

轻拍讲台,喧闹的教室静了下来。
学生们抬起头,哇,导师也是女的,好年轻好漂亮。
路晓轻轻颔首,清了清嗓子,“各位同学,我是路晓,是将与你们共度大学四年时光的导师。
台大是一所历史悠久、黉舍宏开、师资优良、设备完善的大学。创校以来,多所育成,对国家社会贡献匪浅。欢迎大家成为台大的一员。各位同学,熬过联考,踏进本校,不等于就是碧海蓝天、任意飞翔。我希望大家能够每门学科都可以高空跃过,不会被当。。。。。。”
老土的开场白。几个模样辣辣的女生开始不满,在座位上吐吐舌,甚至,还有一两声“口哨”飞出。教室里哄堂大笑。路晓也笑了,“好,套话到止。各路神仙,请耐住性子,在讲解校史之前,我有一件大事宣布。”
不知哪几位兴奋得把课桌敲得山响。路晓抬手压了几次,才静下来。她神色郑重,“今年,台大第一次招收一名大陆新生,希望能给我们带来一股特别的什么,也希望大家以一颗平常心来对待。”
说这话,路晓就直想叹息。作为一个时事评论员,她也会时常聊聊两岸话题,但那只是就某件事而言发表自已的看法。可如何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已会参预到时政之中。
她没有这样的经验,有点无所适从。
把大陆生单纯地当一个学生,又好象不可能,因她身份特殊,表示亲近点,势必引起台独分子的仇视。当特殊分子对待,大陆生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学生,她如何去对待呢?
什么样的距离,刚好是不近不远。她真的无法把握。
没有先例可以借签,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路晓的话,犹如一枚炸弹实地爆炸,金男银女们一个个眼瞪得大大的,象被吓住了。陆浩眼珠都差瞪脱了。
导师是讲大陆生在台大吗?
“不会恰巧是我们班的新生吧!”一个稍高一点的男生站起来问道。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那个男生。大陆仔哇,前几日,大陆刚刚进行了军事演业,导弹距离高雄一百里,大有弹指之间拿下台湾之势。两岸关系这么紧张,还敢来台读大学,还独自一人,敢情是单刀赴会,当台湾是他家后院?
这些豪门后代,哪家不与政府的官员有过接触,多少也听过一些关于两岸的言论。从没与政治搭上边的热血青年,突地有种自心头涌上的荣誉感和使命感,为捍卫台湾人的尊严,勇往直前。
哼,大陆生。。。。。。。。陆浩手握成拳,目光冷泞。

路晓轻笑点头,对那男生说,“如你所想。院长说我们企业管理班学生素质最高,最识大体,知轻重,所以特地把大陆生从文学院转到商学院,转到我们班。”
教室中再次领教核弹的威力。
“少来,让大陆生滚出商学院,我们拒绝与他一同读书。”义愤填膺的某青年率先站起身,振臂高呼。
有几人起哄地鼓起掌。
路晓眉头紧蹙,没想到学生对大陆生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导师,大陆生会不会有传染病?听说他们那儿很穷很落后,长年不洗澡。”嗲嗲的轻语,蕴含太多的不满。
“会不会是间谍?大陆生小时候就加入什么队,中学时就入党,只要红色政府一号召,他们就会象中东的人肉炸弹那样往前冲。天啦,那我们的安全不是成问题了?学院怎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哦,老天,我要转学。”
“我要抗议这种没有民主的做法。”
。。。。。。。七嘴八舌,没有一句欢迎之语。门外一张白皙的小脸早已苍白。
走廊上匆匆跑来学院的公务科长,一脸的大汗。“容妍同学,对不起,我有事耽搁,来迟了。”
“没有关系的。”温婉而又柔美的嗓音,不似北方普通话那般生硬。
“那我们进去吧!”科长疏离地侧过身,先进了教室。容娇轻抿下嘴,跟了进来。
突然进来的身影如一枚安定剂,教室里瞬间风平浪静。哇,靓女!长长的秀发扎成马尾,可爱的束在脑后,一双晶亮的清眸如会悄语,秀丽的面容灵韵十足。剪裁大方的冰蓝连衣裙,被门外吹进的风飘起,俏逸、优雅。手中捧着的一堆书本,显然她也是位新生,她自然散发的大气,在前卫而又时尚的女生中,无疑她是太特别了。
陆浩心“咯”一声停了下,惊愕地看着亭亭而立的女生,先前的烦燥一扫而光,心情恬静如水,突地想起红楼梦中的一句话:这位妹妹,我认识。好象在许久许久以前,寻寻觅觅这样一抹倩影,今天,终于见到了。
男生们都看直了眼。
“土成那样!”女生嘴里不满,但心中却不得不为那抹灵气秀美而感叹不如。

路晓礼貌地走到一边,把讲台让给公务科长,顺便瞟了眼容妍,好一个秀气的女生,象从唐诗宋词中走出来的,有种江南烟雨般的灵韵。这样的大陆生应该会很讨人欢喜,她的心稍微安定了点。
“各位同学!”公务科长面色严峻,挥动双手,“静一静,这位就是从中国江苏省考进台大的第一位同学----容妍,大家欢迎。”
飞毛腿导弹从教室上空呼啸而过。
在座的菁菁学子,如被某位武林高手隔空点穴,呆愕在那里,嘴巴半张。
大陆生怎么可能这么清丽?
没有掌声响起。
容妍缓缓作了个揖,“大家好,我是容妍。”
天,连声音都好听的让人讨厌。
不对,传说中女间谍哪一个不是靓丽可人,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不要为她的柔弱所打动。说不定,下一刻,她从包中掏出的就是一枚手弹呢!
学生们都不禁哆嗦了下,瞧好最近的门在哪里,彼此对视一眼。目光在下一秒取得共识,所有的好感全部蒸发,从现在开始,他们都有了一个共敌------大陆生。
陆浩的心一下从天堂慢慢降落,穿过大地,继续下坠。这位妹妹我见过,是见过,前世是恨之入骨的仇人吧!
容妍感觉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一束束目箭,她一直保持着礼貌的浅笑。来台之后,和同学们先被禁足在饭店,然后一个个遣散到各校,她就不再做那个秋梦了。
公务课长难堪地干笑着,摊摊手,转过头,“好了,路教授,接下来就交给你吧!容妍同学,再见!”他默默的看了容妍一眼。大陆生,从今后,你要好自为之了。
搞不清当局的意思,招收几名内地学生,真的做到教育统一了吗?无数的限制,哪里是读书,与绿岛人有何区别。
学生们表情的瞬息变化,路晓看得仔细,心情一下就沉重了,她没想到学生们会如此反应强烈。这位大陆生就象一块殒石,从天上飞落下来,不谈激起千重浪,只怕要冒出一座火山了。
“坐那边吧!”路晓指着前面一个空位。
容妍还没走过去,只听座椅“哗啦啦”一阵乱响,空座四周的同学飞速撤离。
只是那么定了下神,容妍象没看到发生的一切,越过空位,走到路晓指着的位置缓缓坐下。

“那我们继续训导课吧,”路晓稳了稳心神,“导师今天要给大家特别讲讲台大的校徽,这是每一个台大学子都应铭记的。台大为发扬光荣传统,并开示来者,爰将本校之作育目标与立校精神,融会於校徽之中,俾全体师生知所勗勉。
校徽由三部分组成。一校训、一傅钟、一椰树。-校训:「敦品励学、爱国爱人」为立教之根本,修身之准则。一傅钟:作息定时,生活有序,俾闻声惕厉,精进不已。一椰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步康庄大道,养恢宏志气。 至若图案中之梅花布局,蓝白设色,及雷文边缘,乃融合立国精神与文化传统之精蕴,庶台大人之三复斯义焉。”。

教室里静得出奇,不是因为被导师的话所吸引,而是一道道目光齐唰唰地全射向了容妍,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容妍占去了。他们如此紧张,而她怎么可以背挺得直直的、注视地听导师讲话呢?要知道,如此凌厉的目光如果是刀的话,是可以把她杀死百次、千次的。
路晓一个劲地直皱眉头,想含蓄地提醒同学们不要如此对待大陆生。下课铃声响了。
说实话,这一刻,路晓竟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同学们,今天的训导课就到这儿吧!哦,那位,你。。。。。。呵,叫容妍?你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同学也可以来问我。我是你的导师-----路晓。”
“谢谢路教授。”容妍点头,目送路晓离开。
路晓站在门外,迟疑地回下头。她有点小小的罪恶感,觉得自已有点不负责任,好象把羊扔进了虎群,可是她又能帮什么呢?这个大陆生太麻烦了,早知道,就不接这个新生班了。教教自已的专业课,客窜时事评论,多好!
假如只是假如,事实是她班上现在有了位大陆生。怎样让她和同学们相处融洽,她真的要动动脑筋了。

教室中的温度,陡降到零度以下。敌视的目光太明显太刻意,容妍心微微一缩。
“喂,听说了吗?昨天又抓到了一批大陆偷渡客,四十多人,难道大陆快过不下去了吗?”
“还快过不下去,本来就民不聊生,没有民主。知道没,红灯区的大陆妹,一百台币包一晚,便宜呢!”
“我老爸在大陆就有二奶、三奶,那些女子见钱眼开,最不值钱。”
“哼,大陆人最虚伪,一手拿着枪,一脸上带着笑,口中还喊和平。开战就开战,光明正大地打,死也死得其所。搞什么搞,还教育统一?”陆浩冷冷地说。
容妍第一次认为做个聋子很幸福。恶毒而又无情的话语,如利箭般,一枝枝射来。十九年来,她没有见识过什么叫丑恶,父母一直疼她如至宝,她连和同学争执都没有过,一切是那么美好。无助、无依,抓书的手指泛白,要忍要忍。在北京集训一个月,她闭着眼都能背出她是特别的,不能生事,要顾及国家的脸面,要注意影响,不能成为头条新闻的话题。
委屈只能埋在心底,再过一阵,等他们习惯了她的存在,就会好起来的。
抬头,幽幽看着校园中的苍松翠柏,她是如此希望着。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2:35

六,“美好”的校园生活


习惯是件太难的事。
容妍打开课本,傻眼了。台湾的汉字虽然比远古时简化了许多,可是和大陆的汉字相比,还是太复杂了。有些可以从偏旁部首来猜测出字的本意,但有些却相差径远。教授们的讲课方式和口语与大陆更是有许多不同。容妍买来字典,一切只能从头开始。课堂上,笔记无法跟上,内容无法消化,容妍一时有吃不消之感。
学院分配的公寓,是四人合住。因为怕被传染,无人愿意与她合住。空旷的寓所,夜夜恶梦相伴。
无人同行。独自夹着课本,拿着学院指示,在各个教学楼中寻找教室。等到找到时,课已开始。在冷漠和注视礼中,走进去,大有光荣就义的悲壮感。幸好翘课生很多,教室中还有座位,容妍庆幸不必站在门外听课了。但是她不敢坐同一个教室的同一个位置,领教过多次所谓的恶作剧后,她有经验了。
对于别人的含砂射影,她练就了一幅充耳不闻、置之度外的功夫,兀自把自已沉浸于对往昔的回忆之中,再什么样出格的话也不会伤着她。
去过一次餐厅,因为别人的“不小心”,杯盘飞舞,一碗油腻的汤自肩而下,胸口顺便染上了五颜六色。好不容易捧着餐盘坐下吃饭,餐椅摇晃不停,没等她站起,就跌了个实实在在,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轰笑声,她也苦笑笑,再也没有踏进过餐厅。学院的便利社中,什么都有,没有人和钱过不去,对三餐不作过高要求,还是能勉强对付过去的。
学院中各式社团大贴招生启示人,但却附加一句不招大陆生。
导师每次课毕,目光扫过全班,碰到她时,就急忙离开,当她欲开口想提问什么,导师就抬手看表,再有什么,也悄悄咽了回去。
一次是意外。
二次是巧合。
三次呢,容妍不再往下想。
她的大学生涯,真的很“美好”啊!
清晨起来,便直接进入战备状态,如履薄冰地一步步前进,唯恐稍有不注意,又踏进了某个陷阱。她不介意别人的言语攻击,他们也倦了,现在改用眼神表示对她的蔑视。一个总是默默承受的敌手,会让人失去斗志的。当她不存在好了,当然除了在课堂上相遇,平时你想见也见不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容妍好象过得还不错。

看着课堂上专注听讲的倩影,陆浩心一窒,他不能容忍她能如此自在、如此坦然。
他要她可怜,要她狼狈,要她哭泣。
“喂,大陆生,明天新生联谊,你来参加吧!”陆浩抢在容妍出教室前拦住她。
“大陆生去,我就不去。”后面不知哪位小姐叫了一声。
“随你们,反正我要她去。”陆浩很酷,眼都没抬,直直地看着容妍。
容妍揉搓着书角,小心地问:“请问是什么样的联谊?”
“就是大家一同去游乐场玩玩,然后一起聚个餐什么的。你以前没参加过联谊?”陆浩不耐烦了,眉毛动个不停。
“我对这附近不算很熟,我还是不去了。”容妍笑笑,侧身想走开。
“你是不是想搞分裂?拒绝我们台湾人的友好?”陆浩隐忍地闭上眼睛,他一个大男人不想随意动手。
容妍沉吟了下,“我会去的,几点?”
“明早九点,游乐场门前见,不可以迟到。”陆浩嘴角荡起满意的笑,潇洒转身。
容妍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

隔天,阳光很艳。容妍站在院门口打车,忽然眼前闪过一缕强光,她吓得眼一闭,睁开时,只看到的士师傅怪异地盯着她。
她慌忙上了车,说出地名。师傅一打方向盘,“靓妹,我做生意很赶的,你不要这样开玩笑好不?”
容妍胀红了脸,“我没有开玩笑啦,真的就是去那里。”
师傅瞪了她一眼,指着前面的一个公园,“穿过这里,就到了你说的那里。几步路,还打车,浪费我时间。下车。”
“对不起,对不起!”容妍忙不迭地道歉,跨出车外。
公园里果然有指向游乐场的标志,她着急地走着,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后象有人跟踪,当她回头时,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陆浩在游乐场门口转悠着,不时兴奋地吹两声口哨。
“我来了!”容妍小心翼翼地走近他,谨慎地看看四周。只有陆浩。
“他们早进去玩开了,我在等你。进去吧!”陆浩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游乐场走去。
这是个以水上项目为主的游乐场。因快近秋天,游玩的人并不多。
站在漂流池边,容妍抬头看到班上有几位女生坐在摩天轮上,惊叫声象要穿过云霄。她想起了和李靖慧一同游玩的情形,开心地笑了。
“想玩?”陆浩看到了她的表情。
容妍觉得被人看穿的感觉不好,沉默地低下了头。
“那我们就玩这个了。”陆浩突地牵住她的手,容妍一惊,极力地挣脱。
“干吗?”陆浩瞪着她,“怕我侵犯你?少来吧,你这样不值钱的大陆生免费赠我,我都懒得看。要品位没品位,要气质没气质,一幅没见过世面的寒酸相。”
容妍面容一冷,挣得更凶了。“即如此,那就不要脏了你的手。”
“你反抗我?”陆浩冷笑,扬起眉,“也对,不要脏了我的手,麻烦你滚远点!”他用力一甩,容妍没有注意,蹬蹬后退几步,被漂流池系滑板的绳子一绊,一个仰翻,人直直地栽入漂流池中。
陆浩一惊,有些紧张,可又不愿上前,他本意是带她过来坐摩天轮,然后在高空中吓吓她,看她还会不会再露出那幅坦然自若的表情。
好一会,漂流池那边一点声响都没有。他有点站不住了。
漂流池的工作人员大声叫着,从一边跑了过来。一些游人也好奇地围观着。
“大陆妹,你会游泳吗?”陆浩眼一闭,蓦地转身,趴在漂流池边大声吼问。
只有水缓缓地流着。
陆浩心“怦怦”乱跳,手忙脚乱地扯去衬衫,刚欲往下跳。漂流池里忽然冒出一串水花,一个身影窜出了水面。
围观的人情不自禁鼓起了掌,容妍呛咳了几声,神情木木的,往岸边游去。
那一刻,陆浩也是又惊又喜。可转过头,他又有些恼羞成怒,上前,对着湿淋淋,有些哆嗦的容妍叫道,“干吗不回我一声,会游泳还那么吓人,好玩吗?”
容妍漠然地抬了下眼,拭去脸上的水珠,自顾往游乐场外走去。
“大陆妹,你疯了,敢不理我?”陆浩追上前,一把拉住她。
“你想怎样?”容妍清眸带寒。
“你怎么不淹死呢?”陆浩发觉自已居然在这样的目光下,有点羞耻感,生气地扔开她的胳膊,“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滚回你的大陆去,丢人现眼。”
容妍僵僵地转过身,如果能滚回去,她早就滚了。她又何尝喜欢留在这里!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有选择吗?
泪和着头上的水珠,顺着脸腮流了下来。

华语电视台的播音间里,静悄悄的。
雷鑫看着屏幕上一再放大的泪眼,心象被针刺了下,很疼很疼。他记得那天在桃园机场,这双晶亮的眼睛是如何的神采飞扬,对他吟诵纳兰容若那首词时,语调是怎样的轻快。怎么相隔一个月,她就象被抽去了什么,整个人象没有了生气没有了活力,只是为存在而努力生存。
“组长,这带子能播吗?大陆要是看到这样的画面,那言论铺天盖地,我们能顶得住吗?”摄影师苦着脸,说,“我跟拍了这大陆生好几天,都不忍呀!一个小女孩家,平白无故受这个罪,造孽呀!”
“政治的牺牲品。”组长关掉画面,叹了口气,“剪几个她在校园里行走的画面,雷鑫播新闻时,插一句就行了。其他就删了吧!”
“那个,给我再看看。”雷鑫叫住摄影师,指指他手中的带子。
“雷鑫,不要想着借此做文章,这种事就象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平静,你我是承受不起的。”组长说。
“呵,我知道的。我只是想看看哪些画面更适合配我的新闻。”
“嗯,那你亲自剪辑吧!”

午后,天空开始下起雨,很大,落在玻璃幕墙上然后一注一注地往下流,整个城市就象笼罩在烟雾之中。冠世杰双手交插,象完全陷入了一种自我沉思,目光落在台北的远景之中。
“叮,叮,叮。。。。。。”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是三号线,只为家人和几位好友提供的。
他大步走回办公桌。
“你好,我是冠世杰!”
“是路晓啦!”路晓的语速一向很快,但今天却有些迟疑,“你这两天有没有空?”
冠世杰皱起眉头,上上周,他们不是刚吃过饭吗?“我后天要飞日本,有笔定单的细节要敲定。有什么事吗?”
“唉!”精明强悍的女强人路晓竟然在叹气。
“遇到什么为难的事?”
“记得上次我和你讲过的那个大麻烦吗?”
“大陆生!”冠世杰想起都好久没有过问《时事在线》的情况了。
“对啊!”
“她惹事生非了?”
“那到没有,反正她的存在就是个障碍,我看着她都很紧张,对她的一言一行都要特别注意,生怕一不小心引起公愤。”话筒那边,路晓没发觉自己在向冠世杰撒着娇。
“你想太复杂了。”冠世杰淡淡地笑着坐下,翻开桌上的公文。
“我到罢了,先忍着吧!”
“那干吗还要叹气?”
“是你那个好友陆老板的公子闯祸了,今天差点把大陆生淹死。我只是提醒他一句,他哼都没哼一声,就拂袖而去。我怕如此下去,会出什么事,你有空能不能劝慰他一下,让他不要太极端。我猜测,他可能把父母移民马来西亚结怨在大陆生身上。”
“风马牛不相及,真是胡闹。”冠世杰激动地站了起来,“大陆生现在好吗?”
“幸好会游泳,有惊无险,不过把我吓出了一身汗。”
“嗯,那我明天抽时间去台大一趟吧,但可能要晚上。”
“好啊!等你!”路晓偷偷笑了下,她夸大其词,果然把冠世杰请来了。明晚,她又可以和他共度一个美丽的夜晚。
谁说女强人不需要爱情,只不过她们对爱情的要求很高,不愿随便凑合罢了。
象她为了冠世杰,那可是从中学一直等到现在,终于等成了他身边唯一可以近距离接触的异性。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2:52

七,他和她相遇了


爱情使人伟大,也使人渺小。
伟大,因为你会为你爱的那个人牺牲和付出。你为他做的,超过你的想像。渺小,是因为你还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意,他的一个微笑,可以让你瞬刻上天堂,但他的一次失约或是不接电话,又能让你如处冰窖。
爱一个人太深,就没了自我。
路晓再一次抬手看表,分针一分一秒,缓慢地走着,每向前一分,她的心就沉几许。九点四十五分,对于还不是情人的男女现在约会已经很不适宜了。
冠世杰不是失信的人,但他今晚却失信了。说好八点见面,她还特地换了件飘逸的裙装,站在商学院门口等着。快二个小时了,都快把自已站成风景,陆浩也已找个理由,跑开了,她也没敢走开。
只怕就在那一个转身时,他与她错开了。
都等了那么多年,不再于多等一个时刻。路晓如此安慰自已。

一辆汽车风似的从她身边驶过,伴着刺耳的刹车声,在学院门口的林荫大道上停下来。冠世杰跨出车,抱歉地冲路晓一笑,“对不起,海关出境的产品有个突发事故,我来不及通知你就过去了,一处理都忘了时间。等急了吧!”
“没有关系,你来就好。”路晓装出不在意地耸耸肩,“只是陆浩他没有耐性,先走开了。”
冠世杰浓眉扬了扬,“那我就去他公寓找他吧!”
“不,他没回公寓,说是去医学院看位同学。”路晓说。
医学院就在商学院附近。冠世杰抿了抿唇,显得一幅冷然的样子。淡黄的路灯下,可以看到唇很薄,唇色也很浅,好像婴儿一般的嫩红色。
被那样的唇吻着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忽然,路晓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好象有点晚喽,本不想再占用你的时间,可是我后面真的没有空过来,只好麻烦你陪我去趟医学院了。”冠世杰有些无奈地笑笑。
“没。。。。。。没事,老同学了。”路晓脸颊滚烫,慌慌地说。
“那就有劳路教授了。”冠世杰打趣地说,很绅士地走在外首。两个人安步当车地慢慢走着。
路晓一改平时的沉默,她想静静地享受这样的夜晚,只有他和她。冠世杰也一直未发一言,完全陷入了一种沉思。

夜很深了,医学院里人已经稀稀落落的。走过实验大楼时,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踢门声。冠世杰俊朗冷漠的面容上掠过一丝疑问。路晓也讶异地睁大眼睛。不约而同,两人抬脚上楼。踢门的声音越来越近。
“是四楼,人体标本室。”路晓的声音有一丝惊慌,胆怯地往冠世杰身边靠了靠。
“你是说专门讲尸体解剖的那种地方?”说这话时,冠世杰的表情还是一成不变。
“嗯,我有来过这边看朋友。”路晓双手环臂,有点发抖。
冠世杰没有再讲话,快速地上楼,直奔标本室。踢门声夹杂着呜咽,这种实验室的门隔音效果一向很好,得多大的哭声才能传出来。
“大概谁被锁在里面了!”实验大楼静得出奇,路晓恐惧地四处看看,只觉得毛骨悚然,“我们去找人来开门好了!”
冠世杰没有应声,表情因严峻而有点令人威慑,他突地猛力一抬脚,门“砰”一声倒下。朦胧的灯光下,一张泪水纵横的脸,散乱的长发,一双惊恐得近似于崩溃的双眸,在抬眼看到一张冰冷而又发怒的面孔,“啊”地发出一声惊叫,求生的本能让她蓦地推开面前的男子,夺路而逃。
路晓惊愕地捂住嘴,“天,是大陆生。”
“她就是大陆生!”冠世杰追问。
只听到奔跑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着,“咚咚,”恨不得一步就可以逃出这座恶梦般的地方。突然又是一阵痛苦的惊叫,人体滚下楼梯的撞击声,尔后,一切恢复平静。
“不好!”路晓先叫了出来。冠世杰抢在她前,奋力地跑下楼梯。转弯处,一个小小的身子斜趴在地上,胳膊已经变形,额间一抹鲜红的血迹,双眼紧闭,面容上泪水未干。
“上帝!”路晓一脸苍白,惊魂未定地蹲下身,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息,还有气息。”
冠世杰弯身抱起,好轻好小。“你没认错吗?这里是医学院。”冰冷没有情绪的语调,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
路晓红了眼眶,“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她就是大陆生,比刚来台湾时瘦了许多。我怕学生说我迎合大陆,平时也不敢太关照她。她是商学院里的一道另类风景。”
大陆生原来是这样呀,不象陈特助讲的活泼可爱,也不是台湾传说中的青面獠牙,她也只是台湾街头随便可见的小女生。
不用太多的言语,冠世杰一切了然。
“一定又是陆浩把她骗来关在里面的。”路晓气愤地怨道。
“她在学院里过得好吗?”
“你认为呢?”路晓苦笑,掏出手机,“我叫救护车。”
“你直接给赵医生打电话,让他准备急救。我送她过去,你找下陆浩,警告他,如果再有任何事发生,让他打包回马来西亚去!”
“你说赵医生?”路晓不敢置信。赵医生是冠园的家庭医生,是台北医界数一数二的名医,这会不会太过于隆重了?
“省了挂号不是吗?”冠世杰轻柔地把容妍在怀中换个位置,小心地往楼下走去。
“呵,确是省了。”路晓笑得干干的。

腾手打开车门,把小小的身子放平在后座上,找出薄毯轻轻盖上。冠世杰在关车门时,怔怔地站了会。
左臂骨折,因惊吓过度,高热不退。急诊室灯亮到凌晨,方才熄去。
“回去睡吧,世杰。没有大碍了。”赵医生脱去白大褂,拍拍一直坐在外面等候的冠世杰。
“多谢赵伯。”冠世杰看到大陆生被推向病房。
“可能要休息一个月。她是?”
“是世交的一位公子惹的祸,我帮着收拾残局。赵伯,请你多费心了。”
“我们要这么见外吗?哈哈!”世杰说谎了,这种事交给特助和秘书办就行了,何必亲为?呵,但他不点破,这世上谁没有点秘密。

梦里都是浓浓的药水味还有躺着的一具具的尸体,容妍拼命地叫,拼命地跑,可是那些尸体就一直跟着她,怎么也甩不开,直到她睁开眼。一室的明亮,微笑的护士小姐冲她晃晃输液瓶,“醒啦!”
容妍轻轻点头,“这是哪里?”声音砂哑得象被风吹破了。
“医院呀,你睡了足足三天呢!还好,热度没有喽。”
三天啦,应该远离那间标本室了。容妍轻松地吐了口气,环顾下四周,很高级的病房,可能是学院表求愧疚安排的吧!那天,陆浩说晚上大家都要去医学院参观,拉着她就走。转了几圈,不知怎么就走进了人体标本室,她察觉不好时,门已紧锁上了。
她以为会死在那里的。
“谁送我来的?”
“不清楚,那天不是我值班,你导师有来过,学院领导也有来,可惜你都在昏睡。原来你是大陆生啊!”小护士好奇地冲她笑笑,毫无排斥的意味。
“嗯,我是从大陆过来的。”
“我有看过《时事在线》,雷鑫采访过你,对吧?”小护士很闲,话挺多。
“雷鑫是谁?”
“华语第一男主播,很英俊的。”护士眼中闪着爱慕,笑得羞羞的。
“我不记得。”台湾人在她脑中都是一个模子,她记不得一张确切的面容。
“呵,大帅哥,怎么能不记得?”小护士笑着埋怨,从桌上拿出两束花,“有人给你送花,可是都没署名,很好玩哦。”
一束海芋,一束是白色的玛格丽特,小小花朵缀在根茎间,清新又美丽。
容妍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微闭上眼睛,“嗯,送给你吧!”
“送我?这可是很美丽的花哎!插在病房里好了,换换空气也行。“小护士轻笑着找了个输液瓶,注满水,插上花束。
容妍没有再说话。不带有任何真诚的事物,再美也显得做作。高级病房、鲜花都抵不上温馨的一句话。
她不需要这些。
可是好怪,这做作的礼貌竟然持续到她出院。每天清晨,她一睁开眼,小护士就笑着向她挥着一束玛格丽特,洁白的花朵在阳光下散发出缕缕的幽香。
“大陆妹,你在学院是不是有人追?”她没有名字,别人不是喊大陆生,就是大陆妹。
容妍淡笑,确是有人追,是追着骂、追着打吧!
“好羡慕哦,这么用心,一天一束,我跟你讲,这花可是从国外空运来台的,很贵。”
十九年来,容妍连男的朋友都没有过,从来也没收过任何花束。这神秘的人一天一束昂贵的鲜花,她想好奇一点都没有那样的心情。
她太清醒了,因为这花是出现在她住院之后。那说明,这花只可能是陆浩那样的贵公子的道歉方式。
其实没有必要的,她不生气,也不怨恨,也不哭,也不感动。
她会默默地在日历上圈起四年所有的岁月,过一日划去一日,回家的日子就近了一日。
遇见的人,发生的事,都会终成过去的。

“赵伯,她今日怎样?”远在日本,幸好不必倒时差,冠世杰一天一个越洋电话。
“今日拆石膏,心理医生也对她进行了治疗,这几夜都没再做恶梦,算是恢复得不错。明天,她要出院了。”
“精神还好吗?”
“很文静的女生,话很少。”
“唉!”冠世杰叹了口气,搁了电话。
赵医生讶异地看看话筒,重礼节的世杰忘了和他说再见?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3:10

八,宛若空气


大陆生从商学院消失一个月了,金男银女们有点不习惯。大陆生不在,生活好象也没有什么不同,反而有点失落。记得一个人,并不全是因为牵挂,有时也会是因为别的。
大陆生消失的原因,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但不免也有些微微的内疚。这次的恶整好象有些过了,本意只是吓吓她,没想到却把她送进了医院。
一群人欺负一个没有还手能力的人,胜利了也没任何成就感。
想到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苍白小脸,没有人心情是愉快的。
一节大课刚下,大家静静地坐着,木然地把书从前翻到后,一遍又一遍,没有人先离开。
陆浩两手插在裤袋里,斜斜地倚在窗前,有抽烟的冲动。
路晓站在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路晓脸上很严肃,抿了抿嘴,走到讲台前。
“我知道大家后面还有别的课,我只占用大家一点时间。”她好象思索了很久,才继续说,“容妍今天下午出院,明天开始复课。在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职责和义务。对于你们来讲,学好自已的专业,就是最大的职责。别的,等你们踏上社会,再发挥吧!容妍,她本来是北京大学文学院的学生,来这里,没的选择的。我们台大也有几位在北京读书,说不定就是你们的高中同学,设身处地,如果他们也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你会如何想?游戏结束吧!不要特别热情,也不刻意轻视,处之淡然,如果觉得这样还很难,就宛若空气吧!”
路晓的声音不大,但下面的人全听见了。
宛若空气?人离开空气,不能生存。但空气是透明的,肉眼看不见,导师的意思是视若无物吗?
陆浩对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大陆生,明明已改变了他的生活,如何能宛若空气?
一点在意,多点恨,十分烦躁。这一个月,他常常在大陆生呆的那家医院外面转悠,可是却没有勇气跨进一步。
他怕她淡然的眼神,怕她漠视他的存在,怕她冷然的对待。
他到底想她对他如何,他也不知道。
容妍回学院这天,离新年没有多少日。苍白如雪,一身墨绿的裤装,瘦如细竹。夹着课本走进教室,温婉恬静的表情,好象她什么也没发生过。忙碌地找导师借笔记,恶补拉下的课程。
依然沉默无语,不与任何人有交流,但眼神中却多了一抹坚强。
平安了两天,容妍悄然察觉一切恶径结束了。她偷偷地吁了口气,虽然孤独仍在,但狼群放羊吃草,她该偷笑。
这是台湾的冬吗?树叶没有泛黄,花树不败,温度是十五度,一件毛衣就可以对付了,这么暖的冬天,心为何是冰凉的。
学院里充满了新年气氛,各个社团拿出看家本领。一到下午,校园里音乐、歌声不断,但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的新年里只有思念,很深很深的思念。
深夜,雷鑫拖着疲倦的身子开车回公寓,打开门,他习惯地先给自已倒了杯茶,然后打开音响,让室内流淌着深沉绵厚的大提琴声。
换上家居装后,他四肢放松地躺在沙发上,喝茶,关音响,打开录影机。宽大的屏幕上,容妍长发飞扬,双眸含忧,慢慢地向他走近。
雷鑫把画面定格,痴痴地看着。
怜惜,忽然泛滥成灾。
雷鑫淡淡笑了起来。他的身边从来就没少过示好者,在国外读书时,也有一位相处不错的女友,但那时因为人在异乡,特别寂寞,肉体的温暖可以带走那份孤单。女友是越南人,可能也是这样。毕业那天,他们谁也没有说什么,拥抱了彼此,最后一次狂热的缠绵,然后挥手道别。
回台后,他很少想起女友。因为他没有爱过她。
现在在台里,他常常会受到各式理由的邀约,有编辑,也有记者,也有主持人,就连那个韦娜都给过他许多暗示。他装傻,不然就说忙, 事实他真的很忙。他非常珍惜主播这份工作,这是他喜欢的专业。不全是因为工作要维持形像,而是他觉得心象飘在空中,无法找到支点。他不愿随便开始一份感情,如果要爱,就倾尽一生去爱。
他过了冲动、游戏的年纪,一份绵长、慎重的恋情可能更适合他,关健是对方会让他心动。
他以为要等很久,现在他的事业正是上升期,分不出身去好好经营一份感情,他希望能晚点再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人生哪能事事顺意。
她来了,就那么没有任何预告,突然撞进了自已的心里。在机场,她和他说“纳兰容若”时,他就觉得不好了。
家中的录象带一盒盒增加,每个晚上,他会看着她直到入睡。爱,就是一天天累积起来,直到他惊醒,才发现已不可自拨。
没有任何理由,她那么小,还是大陆生,是他追踪的对象,没有和他约个会,甚至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也是他不能爱的,他却爱上了。
雷鑫是理智的、冷静的,知道如此下去,受伤的人只有他。他告诉自已,这只不过是一时的新奇、关心,不可能是爱。
命运对他开了大大的玩笑。一日不想她,他就会觉得少了许多,就连梦中,她都开始进驻。他用了百分的自制,才控制自已没有冲动地去商学院看望她。
幸好摄影师把她的日常生活录了下来,他复制了几盒,才聊以宽慰他一颗相思如焚的心。
投降了,雷鑫双手投降,无论如何,他都要近距离的和她接触,不然,他会疯的。
微闭下眼睛,深深的呼吸,他拿起手机,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容妍。
电话通了,“组长,你好,我是雷鑫,我突然有个创意。我想在新年前对在台湾的外乡人做个采访,题目就是:你在他乡还好吗?”
组长沉吟了下,“嗯,这个创意确是不错。我明天让编辑准备下资料,罗列名单。”
“组长,不要忘了大陆生。”他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组长停了一下,“雷鑫,今天冠总打电话过来,说追踪大陆生的报道不必再进行下去了,应该给大陆生一份平静的校园生活。”
雷鑫心口一窒,“这个节目和追踪报道没有关系。如果能采访大陆生,我想收视率一定会很高。我讲的采访是面对面的。”
组长叹了口气,“我也想过不错。这样吧,我们明天到台里再说,我会尽量努力。”
“好的,晚安,组长。”雷鑫搁了电话,发觉一手的汗。
追踪报道结束了,那他不是就要失去她的消息了吗?他轻握成拳,这次的采访无论如何要实现,怎么样,他都要和她联系上。
不舍地拿起遥控器,温柔地看了眼容妍,雷鑫抬手一个飞吻,“亲爱的,好梦!”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3:56

九,一个美丽的黄昏


寒流过境,台北也有点冷了,但那也只算是象秋天的萧索。阳光被云遮住,到黄昏的时候,就只有几缕金光缀在天边。容妍从图书馆出来,校园里正在播放Dan Fogelberg 的 《Longer》。读高中时,她和所有小女生般,喜欢听流行歌,这种经典的外文歌很少听。有时为了学外语,会看点原文歌词。这首歌,她看过介绍,被称为经久不衰。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
她仰起头,夕阳的微光把她的脸照成亮丽的橙色。这一刻,她很平静,脑中什么都没有,围绕着她的,只有这首《地久天长》。
“HI,能打扰一下吗?”一声低沉浑厚的招呼,她倏地站直了身子,皱皱眉,每根头发都竖成一级战备状态。似乎有很久,她都是用眼神和别人交流,语言对白,她都有点陌生了。
“你好!”一直不说话,连嗓子都有点沙哑了。容妍咽了好一会口水,才开口。
是个穿着烟灰色休闲服的男子,温和的眼神,非常俊朗,让人会信赖的那种外型。他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是华语电视台的雷鑫,你是从大陆过来的容妍。好久不见了。”雷鑫克制住欣喜,以随和的口吻问。
容妍眼角的余光已看到有一架摄像机还有几位工作人员在紧紧跟随,她懂了,苍白的容颜绽出一丝笑意,双眸又闪烁出那种晶亮的星光。“是的,我是容妍,我们见过?”
“在桃园机场,纳兰容若。”雷鑫激动得话音都有点颤抖。
容妍想起来了,也想起眼前这个人就是小护士口中的超帅主播。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还真有那么回事。“是呀,纳兰容若。”容妍不好意思地一笑,那时她对台湾还有着许多期待,现在再没有那份心情了。
“我们电视台在新年期间,推出一个访谈节目,叫《你在他乡还好吗》,访谈对象都是在台湾过年的异乡人。考虑到你有课,不便去电视台,我们就冒味到学院里来采访,你不介意吧?”
“不会,我现在刚好有空。”镜头前的容妍,轻笑巧兮,清灵优雅。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配件米色格子过膝裙,衬得她身材格外修长、气质稍有些忧郁。
雷鑫冲身后的导播点下头,绅士般地伸出手,“我来拿书,好吗?”
“嗯!”容妍把书递给他,不自在地拂了拂长发。
他终于可以和她这样肩并肩地走在校园中,可以无所顾忌地看着她,和她讲话。雷鑫心狂乱地怦跳着,一次次深呼吸来控制自已的心情。
他们选了条很僻静的小路,路上有几片落叶,一片随风飘落在容妍的肩头,雷鑫自然地为她掸去,容妍一怔,回给他一个感谢的笑容。
“好一对碧人。”摄像师发出一声惊叹。雷鑫高大挺拨,容妍修长清丽,走在一起,简直比台湾偶像剧里的男主和女主相恋的画面还要唯美百倍。他不禁看傻了。
“来台湾快半年了,习惯吗?”雷鑫没有往日的犀利、大气、咄咄逼人,他随和亲切地就象和久别重违的女友,掩不住的关心和怜惜。
“很好呀!”在北京集训时,就被演习过如何面对媒体。容妍落落大方一笑,“台湾是一个没有冬天的海岛,哦,我所说的冬天是指那种白雪飞扬、天寒地冻。她美丽而又气候宜人,可以把古老和时尚结合得非常谐调。在台湾,你如见到一位穿晚礼服的夫人和一位穿旗袍的太太并列,那并不突兀。而且,这里还有许多文化名人,我最最喜欢的三毛女士就是台湾人。。。。。。。”
娓娓的述说,生动又纯真的表情,雷鑫失神了。
“咳,咳!”导播在耳机里拼命地咳嗽,雷鑫方回过神。“那。。。。。。那与大陆相比呢?”
“各有风情!”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最喜欢台湾的哪个城市?”
容妍手背到身后,转过身,头微倾,倒退着走,轻拧着眉,象很为难,“好想去淡水看海,去埔里看花,去高雄看雨,去士林吃小吃,去阿里山看树看日月潭,去新竹看阳光,一切都很美很新奇,我不忍排出先后。”
“你都去过?”雷鑫瞪大了眼。他怎么没有这些摄像带?
容妍脸儿一红,调头和他并排走着,“你知道台湾汉字和大陆那边有很大区别,我刚刚才适应阅读、书写没有障碍,那些地方以后都会去的,还有三年半呢!”结尾的语气没有无限憧憬,却是无奈的惆怅。
雷鑫愣住了。脱口想告诉她,他的老家就离埔里很近,也可以看到大海,也有山,他可以陪她好好地玩个尽兴。
但他只是不舍地对她一笑。
容妍扭头,一脸的阳光笑容。察觉自已的失态,雷鑫慌慌地转开眼,“与大陆的教育制度比,台湾让你感觉如何?”
“怎么比?”双手半摊,“在大陆读高中,在台湾读大学。高中与大学的教育本就不同。我听说台湾的联考也很可怕哦。严苛而又沉闷的高中,轻松而又浪漫多姿的大学,不能比的。”
不管如何,她总语气真诚,让你无法问出下一个太过于敏感的问题。场外的导播、工作人员,场内的雷鑫伴着她在小径上来来回回。
一帮金男银女经过,看傻了眼,大陆生什么时候拍电视剧去了,那个不是雷鑫吗?大陆生笑起来也会这样的美?
四周响起夸张的惊叫声。
“台湾虽然离家很远,但是我在这里,过得还不错!新年快乐!”轻松的结语、婉转的语调,让一直负责追踪的摄像师不禁眼眶一红,真是个很识大体的女孩。
镜头一关,笑容抹去,容妍又成了一具触摸不到灵魂的躯体,疏离的眼神,礼貌地向雷鑫伸出手,“谢谢你帮我拿书。”
雷鑫怅然若失,递书时掌心抚过她的手面,他停了一下。
容妍愕然地看着他。他没有象往常那般和访谈对象握手道别,突然意料地手一带,轻轻地抱了她一下,“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再会!”在导播和工作人员视线触不到的视角,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耳语,说,“和我联系。”
她以为听错,他已松开她,向导播走去!不时回首冲她微笑挥手,如熟悉的朋友。
容妍只是那么愣了下,随即转过身,直直地往公寓走去。那首《天长地久》已经消失了,她有点遗憾错过了这首歌。
公寓前的垃圾桶边,她微闭下眼,抽出雷鑫刚刚递书时塞到她手心的纸团,看都没看,撕个粉碎,扔进桶中,举步而去。
她一点也不好奇纸团的内容,除了课表临时变动,她会接受,其他任何意外,她近而远之。
对于容妍来讲,莫名其妙的事情往往就是一场恶作剧的开始。何况媒体人,她不想象动物园里的新来的动物,去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隔天的晚上,雷鑫戴着大大的帽子、墨镜,在商学院对面的咖啡馆坐到半夜,一杯一杯地续着咖啡,不时抬头看着学院的大门,咖啡馆打烊时,他起身买单,又在车里坐了很久,最后,失望而去。
但以后,他却有了个习惯,下班回家时,都爱到这个咖啡馆坐坐,希望能够与容妍碰上一面。
他相信,能在人海中相遇并心动,就不会只是擦肩而过。
终有一天,他会与她再次相逢的,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26:24

十,冠园的新年晚会


冠园是阳明山上占地颇大的一座三层欧式建筑,附带一个大大的花园,有点象《情归巴黎》中哈里森.福特位于长岛的那幢房子。
新年之夜,冠园中花团锦簇、衣衫飘香,多少俊男美女穿梭而来,稍晚到的,汽车停的地方都没了,只得泊在马路的对面。一楼大厅里,欢声笑语,乐曲不断,舞步正浓。
三楼的书房,冠稀文手捧一杯香气浓郁的绿茶,对着电视直乐。
冠世杰推门进来,不禁好奇。“什么节目把你乐成这样?”他放松地在椅中躺下,扯扯颈中的领带,扭动僵硬的脖子。什么新年晚会,一群道貌岸然分子,真是应付腻了。冠园的新年晚会,名义是玩得好的朋友们一起欢度新年,其实是对冠氏集团一年内表现杰出的员工进行奖励的一个聚会,后来发展成能够参加冠园的晚会,就象是一种能够与台湾上流社会接触的一个机会,因为晚会会邀请许多名门公子和小姐们一同参加。多少人挖空心思地找请柬,盼望着能在晚会上演绎一出麻雀变凤凰的戏码。
而在新年晚会上,冠世杰会和最杰出的女员工开舞。那是多么令人期待的时刻。
今年开舞的小姐是韦娜,她妩媚地笑着,挽着冠世杰,满场地转,兴奋之情不溢言表。冠世杰出于礼貌,跳过一支舞后,不管她笑得有多甜,轻抹开她的手臂,转身而去。
若不是因为他是冠氏总裁,他可能连面都不会露。这一切都是冠氏董事长冠希文坚持举办的,换了他,才没那个必要。
公司发展靠的是亮丽的业绩,可不是什么舞会。
冠希文没空回答他的话,仍然笑得呵呵的。冠世杰扭过头,看向屏幕,他慧眼挑出的主播雷鑫正手足无措地面对一个女孩诙谐的笑容。
大陆生!他不禁坐直了身子,脑中闪现出那天晚上,从人体标体室冲出来的恐惧、柔弱的泪容,再看看屏幕上这张笑意如花的面容,真不敢想象会是同一个人。
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的笑是因为要笑而笑, 不是从心底自然涌出的笑。
华语不是停止追踪报道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俊眉蹙了起来。
“哈哈。。。。。。”冠希文大笑地关上电视。“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滴水不漏,真的是滴水不漏。聪明的丫头,一脸的真诚,却又让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举止又那么高雅、自然、清灵,气质更是灵秀十足。这丫头要是做个外交发言人,台湾的形象要抬高许多。如今,这样的小丫头已不多了。精明的女强人让人生畏,温柔贤惠的却又没有自我,前卫的女子让人怯步,守旧的女子令人好笑,而她,纯真又聪明,优雅又清灵。 不一样,大陆现在了不得啦!”
冠希文毫不吝啬地把所想到的词汇大加赞褒,却发现说了半天,竟然无人附和自已的感叹。偷视一边一脸沉思的儿子,不禁轻叹。
拥有这个独子好象只有十年。十岁后的冠世杰冷静而又倨傲,与他不再象一对父子,而是象一对合作伙伴。没见过一脸郑重而又严肃的十岁孩子在董事会上精辟而又到地的发言,让人汗颜也让人吃惊。世杰的祖母留给世杰冠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让他成了集团最大的股东。他小小年纪便入主董事会,参与集团管理。二十岁,便成了集团的总裁,自已就成了个挂名的董事长。跟不上世杰的思维和脚步,他乐得与夫人在这冠园中打打球,满世界地转转。而世杰接任总裁之后,便是冠氏集团一个新的纪元,垄断亚洲显示屏市场,台湾的晨、日、晚报还有华语电视台在同行业中是独领风骚。冠世杰是商界的一个传奇。
别人都非常羡慕他有这样优秀的儿子,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他和夫人周雅兰常常相对长叹,世杰有世人少有的商业天姿,却没有常人拥有的人情、亲情,对父母,他尊敬而又疏远,对妹妹是严厉而又冷漠,对亲戚,他总是从商人的角度去衡量得失,对对手,他更是从不留余地。他不干伤天害理之事,却对于渴望的事物从不放过。
在冠氏集团工作是台湾人梦寐以求的,高薪、高福利、悠长的假期,年年增长的业绩,留住太多优秀人才。世杰是一个好的集团领导,却不是一个有太多情味的人。
过年都二十九了,至今都没有一个女性能近他左右,好不容易出现了个路晓,世杰却一幅公事公办的样,连一缕温柔的表情都没露过。冠氏大楼顶层,一群清一色的阳刚男子,外面早传世杰有别的“爱好”,夫人试探过几次,只一句“我忙着呢”,就把夫人的口堵住了。
这样的儿子,他们老夫妻都有点“生畏”。
冠世杰在椅中换了个姿势,把头转向窗外,默默出神。
“世杰,今晚愉快吗?”冠希文小心地问道。听说今晚有几位名门闺秀刚从国外游学回来,还有电视台的美女主播和俏名记都在,不知他有没有焕发“人性”。
“无聊透顶!”冷漠不屑地耸耸肩,惜言如金,就算回答。
“听说黄氏的融融回国了,都说女大十八变,不知她与从前比有没有变化?”他不死心地追问。
“没注意。”头又扭到一边去了。
冠希文知趣地闭上嘴,抿着茶,叹口气。
“你想去大陆?”没有温度的问话把冠希文吓了一跳。“大陆?没有啊!哦,我刚刚说大陆不得了,是因为台大招收的那个大陆女生,很特别,让雷鑫失神了好几次。”
抱在怀中小的一丁点,脸瘦成巴掌大,特别吗?陈特助说她特别,爸爸也说她特别,连专业自制的雷鑫都失态了,是的,她是有点特别。冠世杰仰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灯影下似飘浮着她惊吓过度若人怜惜的面容。
他轻轻点下头,“身份特别,人自然就特别了。”
冠希文摇头,“也不全是,那绝对是个聪颖的丫头。一个小女生,华语怎么能去打扰她的平静?人家是学生,就该给人家一个安宁的学习环境。”
“可能想找一个敏感话题,两岸关系,焦点吗?”想起当初这还是自已的提议,冠世杰脸上有点微窘。
“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雷鑫做主播有一阵了,我观察他很久,不管是访谈还是播新闻,他一直都非常专业。今天这节目他可是窘态百出,不过这有助于他的人情味,让人觉得他不只是呆在屏幕那端。”冠希文点上一枝烟,烟雾后一脸的兴趣盎然,“世杰,雷鑫会不会有点喜欢那丫头?”
冠世杰断然摇头,“他是专业主播,这点自制能力是有的。何况他知道要是闹个什第话题出来,他的事业就此夭折。成年男人,这点分寸没有吗?”
冠希文白了儿子一眼,他以为谁都象他这般心如钢铁,情非得已,知道不?和他没有共同语言,换个话题吗。“冠氏跃上台湾十大集团之一,世杰,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冠世杰冷傲地一笑,“我从不打算,只用结果说明一切。”
唉,又被抢白了。“算了,你下去玩吧,我想再看会电视。”面对这无情的人,让他新年也没个好心情,冠希文不悦地开口赶人。
“爸爸,我有没有让你失望过?”冠世杰冷不丁地问,这句话稍微有点情绪波动。
冠希文坐正了,有点讶异。“不止没失望,而是超出我和你妈妈的希望许多许多。为何这样问?”
“嗯,我很正常!你和妈妈就不要乱操心了。”
“呃?”原来是看透今晚的用意。“其实为人父母,只希望孩子快乐、幸福就够了。”
“我现在享受着我辛劳付出的成果,很幸福,也快乐着。这样的晚会,以后我不会再参加了,也让那群什么千金小姐离我远远的,她们有那么个时间花前月下,我很忙,我的时间很宝贵,我是没空奉陪的。”
说完,高大的身影夺门而出,留下冠希文独自嗟叹。门外,娇小的周雅兰一脸泪水,显然刚才一席话都听到了。
“希文!”一如往昔的柔软芬芳,冠希文揽住爱妻的身子,“一定是当初你在医院中抱错了孩子,这个儿子不是我生的。”
“哦哦,明天让他整容,就看不出是我的儿子了。我们重生一个乖乖的很听话的儿子?”
“嗯,不要这个不孝子。”周雅兰发狠道。
“要的,要的,会赚钱呢!唉,夫人,可能是缘份未到吧!”
“要是哪天缘份到了,我一定找到那个小丫头,让她不要理他,让他多吃点苦头,报报我们现在的心碎之苦。”
“这世上有那样的小丫头吗?”冠希文可不敢确定。能让世杰动心,那可是不得了的本事。他能不能悄悄期待呢?
冠世杰没有回大厅,而是走向了花园廊下的汽车。没有目标,他胡乱地开着车在阳明山上转着。忽然,方向盘一转,他疾速把车往台大商学院开去。学院门口,男生女生嘻嘻哈哈笑着、闹着出出进进,人很多。
他不知道为何要来这里?商学院他就路晓一个熟人,她前天打电话和他预约新年聚会,他拒绝了。陆浩?不,他现在不能见陆浩,他怕控制不住想揍陆浩。一个大男人玩那样的低级把戏,把个小女生差点吓死,有本事吗?
他到底想要见谁?
冠世杰自嘲地一笑,慢慢地倒车。他可能是神经绷得太紧,一旦放松,就无所适从了。
走错路了。
车缓缓地离开学院大门,经过大门的咖啡馆前,他突地看到一个穿风衣,拉着风帽的身影,痴痴地看着学院大门,象在等谁!
他眨了眨眼,俊容冷泞,那是雷鑫,他不会看错的。
这样的装扮,显然是怕别人认出。雷鑫也是走错了路?
雷鑫捧着咖啡,目光专注,似乎很享受等待的时光。
冠世杰回过头,看向学院大门,没有看到谁向雷鑫走来。难道他在等。。。。。。。?冠世杰寒眸瞬间冰冷,想都没想,他开门下车。
俊美伟岸的气质一走进咖啡馆就引起了别人的注视,他视若无睹,走向沉浸于想象世界中的雷鑫。“嗨!”他轻拍下雷鑫的肩。
雷鑫惊愕地抬起头,看到是他,呆住了,忙谦恭地站起身,“冠总,新年好!”
“方便吗?”冠世杰指指对面的座。
“当然!你要喝点什么?”
“不,我马上走!送朋友回家,看到你,进来打个招呼。舍弃冠园的新年晚会,是不是有约会?”
雷鑫脸上闪过一丝窘色,“不是约会,只是很怀念学院时光,突然想过来坐坐。”
“哈,我以为你准备继续做大陆生的节目呢!嗯,那节目不错,董事长特别喜欢,说你很有人情味。”冠世杰声色不动地说。
雷鑫不自在地笑笑,呐呐地说:“那个报道已经结束了,大陆生。。。。。。。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没有必要再报道了。”
“嗯!”冠世杰点头,“听说台大里有许多名门公子和千金,狗仔队常常在这附近潜伏,就为拍个什么娱乐头条,你这个大主播可别被他们抢进镜头,到时捕风捉影说个什么,对你的事业可是有影响的。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失望的!”
雷鑫一怔,面容轻抖,“对不起,冠总,我没有想到这些。”
“那好,你继续怀念往昔时光吧!我有事,先走!”冠世杰伸手轻握,傲然而去。
车开出不远,后视镜中,他看到雷鑫一步一回首地走向汽车,然后缓缓驶远。
俊美的唇角轻扯出一丝笑意,打开窗,商学院里楼影综综,哪幢里面住着大陆生?他突然有了一个冲动的念头。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35:59

十一,迷惑


好象是一觉醒来,学院里变得空荡荡的。听不到走廊上拖鞋“啪啪”的声音,听不到隔壁房间里震天的音乐,那些冷漠而又蔑视的眼神也不见了,那些背后的悄声议论也没有了。容妍光着脚,兴奋地从床上跳到地下,双手高高举起,快乐地转着圈。学院,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说起来来台湾都一学期了,她都没什么好好逛逛台大。
她以为教育司会安排同来台湾十位同学一起过旧历年,但寒假过去快一周了,她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也不再等待了。
不敢想家,不敢打电话,如果太沉浸于思念,就如喷泉般开了头,那她如何熬得下以后的日子。
在经历了开学初的那些惊恐不安的日子,现在的每一天,真的已经非常幸福了。
随便穿了件米色的毛衫裙,容妍没有象往常那样把头发束成马尾,而是任长发自由地披在身后。
她决定先从台大正门开始,慢慢地走,好好地欣赏。人只有在心情愉快时,看什么才会觉得美。
天真好,风吹在身上稍有点凉意,但非常舒适。台大的校门朴实无华,没有带刺的围墙以及装腔作势的门卫,让人倍感亲切。台大很美,每一处建筑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一进大门,便是台大有名的“椰林大道”,也叫爱情大道,多少年来,不知见证了多少爱情的发生与结束。春天时,大道两边的杜娟花开得一酡一酡的,恋人们会把落下的花瓣编成心形,放在路边,向恋人表达自已的爱意。
光是想像,容妍就觉得浪漫无比。可是,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的。
如果有一天她会恋爱,应该是在那块辽阔美丽的大陆上。
站在椰林大道,仰头高望,便是世界最高的台北101大楼,她曾在新年的夜晚,看到101大楼上燃放的烟火。
作为一个观光客,容妍认为台湾很美。但现在,在她的眼中,台湾美亦美,但美得很冷,没有人情味,让她一点也不留恋。
“喂,大陆生!”肩被谁轻拍了下,容妍不禁打了个冷战,警觉地回过头。陆浩拖着个大大的行李箱,眉拧得紧紧的,象是很不情愿似的看着她。
第一时间,容妍神经就紧绷了,本能地退后两步,眼急促地看向两边,还好,只有他一人。
她记得这个男生,想忘都忘不了。
“该死!”陆浩低咒一句,放下行李箱,摊开双手,“拜托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容妍轻抿下嘴,小心地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疏离的眼神,还是隔得很远。现在是寒假,他再没理由让她去什么地方吧!
陆浩眉一扬,没好气地大声吼道,“我们是同学,一定要有事才能喊你吗?打声招呼不行呀!”
“哦,你好!再见!”容妍怪异地打量了他一眼,淡然一笑,转头向图书馆跑去。
“喂,我还没说完呢!”陆浩在她身后气得鼻孔朝天。
容妍立在原地,等着他的继续。
“你。。。。。。你寒假回大陆吗?”被她那双谨慎防备的眼睛注视着,陆浩头一热,记不得自已要问什么,情急之中,只想到这句。
容妍诧异地瞪大了眼,只是耸下肩,挥挥手,又走开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陆浩恨死她把他当洪水猛兽样的躲闪,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容妍站住脚,漠然地眨了下眼,悠然地开口,“我好象也有不回答的权利。”然后合上嘴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你。。。。。你。。。。。。”陆浩不敢置信地看着容妍。他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想对这个大陆生表示下宽容,她怎么能如此冷淡地对他。
他很不服气地直跺脚,却又无能为力。“要是下学期你再在我三米之内,你就死定了。”气急败坏地对着她的背影威胁着。
背影越走越远,风把话吹散,不知可曾飘到她耳中。
在每一次以为是刻骨的恨时,不知何时,他变得开始在意她了。交换学生随时都可以回以前的学校就读,这个大陆生会不会在这个寒假过后,就不再回来呢?他发现竟然有点害怕再也看不到她,以至于他把回马来西亚的日期拖了又拖。
“祝你旅途愉快!”容妍听见了,转过身,嘴角滑过一丝笑意。绿意盎然的冬天,是不可以让自已委屈的。
陆浩恼得把头发抓翻,“真是疯了!这个大陆生。”恨不得把她抓来,塞进行李,带回马来西亚教训好了。
抬手看表,见鬼,快赶不上飞机。不情愿地拖着行李,嘟哝着向大门走去。
一辆宾士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忽然又慢慢倒回来。车窗降下,冠世杰探出头来。
“陆浩,我好象记得你的飞机是十一点的,现在可是八点半啦!”
“杰哥!”陆浩有点惊喜,他最敬畏冠世杰了,“你来看导师吗?”
冠世杰微微一笑,“不,是别的事!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去机场?”
“不,我打车去!再见,杰哥!”
“再见!哦,那个陆浩,她。。。。。。”冠世杰欲语又止。
“什么?”陆浩停下脚。
冠世杰沉默了下,摇头轻笑,“没有什么,一路顺风。”
冠世杰合上车窗,一只手抚着下巴,一只手把着方向盘,慢慢地往前开着。熟悉的风景从窗边掠过,偶尔闪过一两个身影。
她到底在哪里呢?
第一次主动给路晓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到大陆生寒假留在台湾的消息,他就不由自主地总想往台大跑。
为什么呢?好奇吗?他早过了好奇的年纪,也过了冲动的岁月。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现在这样神经质地在台大里转悠着到底是干什么?
那个交换学生关他什么事!可怜她独自在异乡,这样的人台湾少吗?她是特别的,他冠世杰二十多年里没见过特别的女人吗?又不是惊艳的女人,甚至连成熟的韵味都还没有。他不是她的任何人,没必要关心,没必要牵挂。
该死的,可他还是来了。父亲的一句戏言:雷鑫有可能喜欢上她时,他慌不迭地就追到这里,真的看到雷鑫坐在那里等,他脸不红地对雷鑫说要注意自已的形像,不要因为冲动而毁了自已的事业。他呢,他就不要注意吗,他的绯闻可是比雷鑫的要有价值得太多了。
一个不起眼的大陆生,就因为身份特殊,就值得他这样关注吗?
一个倩影出现在图书馆前。冠世杰突地觉得心一窒。图书馆的台阶上,容妍捧着一叠书,蹦蹦跳跳地走了下来。嘴边噙着一丝笑意,边走边翻看着手中的书。风把头发吹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柔柔抚开,眼睛也没舍得从书中移开。米色的连衫毛裙裹着窈窕的身子,老天,他觉得自已也象她看着那本书,移不开眼睛。
一本书从手边滑落,容妍没有发觉,直直地往前走着。
冠世杰想都没想,打开车门,捡起书。“那位同学!”他叫着,语音有一丝颤动。
她身子一僵,没有回头。
“穿米色衣服的同学,你的书掉了。”
容妍头也没回,自顾地往前走着。这种游戏以前不知让她上过几次当呢,只要一回头,迎面而来不知是什么恶作剧。
冠世杰大步追上去,拦住她的去路,“是你的书吗?”她比在医学院的那天晚上,气色好了一点,他不禁有点欣慰。
真是自已的书。容妍腼腆地一笑,接过书,“谢谢你!”
冠世杰感到心象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等着她看向他的脸,然后说,“先生,我们是不是见过?”接着,他会说起那晚的事,再接着象熟悉的人一样闲聊问她寒假如何安排、独自在台湾孤单不孤单,一起在校园内散个步,最好,带她去吃个晚餐。最后,发现她只是个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小女生,他是一时良心发现,做了件善事。
容妍轻轻地吹去书上的灰尘,重新把书整理好,微微欠身“再见!”,转身弯向一边的文学院前的醉月湖。
自始至终,她根本都没抬一下眼。
自嘲慢慢在俊容荡漾开来。原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他一个人太久,才把新出现的小女生当作什么了吧!
也许该找个女友了。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36:33

十二,上弦月(上)


都说快乐的日子很短暂,真的不假。不然,怎么一眨眼校园中又开始人群簇簇,属于容妍一个人的学院没有了。她也算是个老生,选学科,算学分,买书、配资料,依然独行侠一个。别的人都忙了起来,没有人再把兴趣放在她身上。
容妍乐得自在。可惜企业管理不是喜爱的专业,导师们讲的摇头晃脑,她也入不了神。
多的是发呆的时间。北大与台大提供的奖学金,让她可以过得非常潇洒,何况她也没什么机会用钱。许多同学都找着了打工机会,她不敢有那样的打算。谁敢要一个大陆生打工,不怕带颗炸弹吗?常揽镜自照,是不是一幅间谍的模样?
天很蓝,学院里的杜鹃花开了,浓郁的花香把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吸引住。教授的《世界金融史》犹如天书,如何与窗外美丽的春光相比?
真想去远足。
“容妍同学,容妍同学。”一声急喝唤回走神的她。来台湾这么久,好象是第一次有人在课堂上叫她的名字,感觉象喊错了人,大大的眼中盛满疑问。
教授一张拍克脸面无表情,有人打断他上课真讨厌。他指指窗外,“有人找!”
容妍狐疑地收起课本,走出教室。走廊上,一位有着阴柔而又俊秀面容的男子,微笑带点好奇地看着她。
“啊!”容妍发出一声惊叫,狂喜地扑上前,埋首于他的怀中,紧紧环住他的腰。
男子有点意外,双手高举,有点无措。但随即他感到胸前潮湿一片,只见怀中的身躯急速颤抖,却听不到一声抽泣。明了这可能是他乡遇故人,一时情难自已。怜爱地拍拍怀中瘦弱的双肩,笑着说:“      我的绯闻已经够多了,不在意再多一条。可是你愿意成为头版头条吗?”
多日的压抑,数不清的委屈,在听到熟悉的乡音时,一倾而尽。容妍抬起泪水纵横的脸,哭得直抽气,“我认识你的,你是肖白,中国很出名的偶像歌手。去年暑假,本来和同学约好去看你的演唱会,却匆匆去了北京。不。。。。。。不是因为。。。。。。你是肖白,而是。。。。。。。你是我来台湾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大陆人。”
“嗯嗯,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粉丝。”肖白俏皮地眨眨眼。
容妍噙泪急忙摇头,“不,不,我喜欢听你的歌,是你的粉丝。但是。。。。。。反正我见到你,就是很高兴。”她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语无伦次地无法说清自已的心情,急得泪不能止。蓦地看到他的真丝衬衫上一片潮湿,羞怯地想去拭,又觉得不好,忙缩回手,连连道歉,一张小脸,红成烤虾。但仍然狂喜大过一切,不顾一切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衫,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你。。。。。。你怎么会来台湾?你怎么会认识我?”一连串的问题,把肖白逗笑了。
察觉到教室的窗户前一下冒出许多脑袋,肖白拉着她走下楼梯。
“明天是元宵节,中央台视台与台湾的华语电视台在国父纪念馆举办一场团圆歌会。某人的妈妈听说了,千里迢迢找到导演,请我们带几件衣衫和食品给某人。而我一直想参观台大的校园。于是,就自告奋勇地过来了。没想到,却看到一个泪人儿。”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肖白也不觉放松开来,玩兴大起,轻轻地刮了下容妍的鼻子。
“真的吗?真的吗?”容妍两眼晶亮,攀住肖白的胳膊,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我妈妈她好吗?大陆好不好?现在冷不冷?告诉我,告诉我。”
“STOP!”肖白举起手,“先回答哪个呢?”
“随便,你说,你说。知道吗?我好想好想大陆,好想好想家。”她嘴唇轻抿,刚刚止住的泪又在眼中打转了。“肖白,这里是台湾,与大陆隔着海峡,还隔着。。。。。。。”她低哑地喃喃诉说从不启口的心情。
因为肖白是从大陆过来的,他带来了妈妈的礼物,这一切,容妍就觉得无比亲切。孤独太久,积在心底的话,她终于能一吐为快。
是因为杜鹃花的缘故,还是因为身边这位小女生不带任何目的的信任,肖白一改偶像歌手的冷酷,温和如邻家大哥,宠溺地抚摸着容妍的头发,懂她独自在台湾的苦衷。“那好吧,我就一件一件地说给你听。”
学院中来来往往的学生诧异地看着大陆生难得一见的兴奋撒娇模样。与一个帅气的男子手挽手走过,真是养眼。那男子有点面熟,一脸宠溺、怜爱,大陆生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秀丽的容颜,闪亮的眼睛。
她恋爱了?
除了镜头中,肖白从没有与一个女生牵手散过步。微风、阳光,椰林大道,肖白不觉自已都陶醉了。
看到肖白从车上搬下大大的行李箱,看到妈妈的便笺、设计的衣服、还有一包包隔山过海带来的食品,容妍再次洪水泛滥,伏在肖白的肩上泣不成声。
肖白的衣衫上已经没有几处干了,他对天轻叹,打开车门,算了,拎起容妍,塞进车中,去酒店团聚去了。
车上,一双大眼眨都不眨地看着街景,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容妍,怎么我觉得你象是初进大观园?”肖白理理衣领,惊讶地问。
闪亮的眼神立刻黯淡,“来时是雨天,匆匆而过。进台大后,我今天是初次上街。”
“老天,你是上学,还是坐牢?”肖白真是不敢置信,“你们大学生不是有联谊、联欢吗?”
苦笑地撇撇嘴,扬起一张泪痕未干的脸,“那是台湾大学生的大学生涯,我是大陆生。不谈这些,好不好?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国内的大明星,而且是肖白啊,要是同学们知道,一定会羡慕死我。我和你去酒店,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有麻烦也在台湾,又带不到大陆。”肖白拭去她眼角的泪,有点不舍,“为什么要进台大呢?”
“我是北大与台大的交换生,微机抽取的幸运儿,弃文学读外企管。我们这一批共有十个,我独留台大,辅仁一个,东吴一个。。。。。。”
肖白无言地点点头,轻轻揽住她,懂了,国家外交的自欺欺人。若在国内,这样的女生该怎样活泼、快乐,而不是小心谨慎得象个小媳妇。
容妍低下头,两手不安地揉搓着,“在台湾,我没有在人前哭过。今天,突然看到你,就象从天而降似的,又带着礼物,我兴奋到极点,才那样,也害你衣衫都遭殃。”
手指触摸到小女生胳膊的纤细,肖白没有应声,“台湾的饭是不是很难吃?”
难吃,不知道,她没吃过台湾当地的什么食品。对吃,早就没有了兴趣,只要不饿,什么都可以的。容妍侧过头,“好想回家呀!还有三年半,一切就会过去了。”
肖白心痛地微闭上眼,拥紧她,“不是没看过明星吗?今天,我要让你见到国内许多许多的大腕,想合影、想签名都可以。我还会送你我的最新专辑。在台湾的这十天,把我当作家人,可以撒娇,可以蛮横,可以耍小性子,但是要笑,要把心里的话大声喊出来。”
容妍目不转睛地看着肖白,一滴泪在眼中转了又转,眼一红,扑进肖白的怀中,天,衬衫又湿了。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36:48

十三,上弦月(下)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国父纪念馆灯火辉煌。两岸三地明星云集,盛况空前,满目缤纷华彩礼服。可能意义不同以往的商业演出,明星无不卖力。
纪念馆中座无虚席。
贵宾席上,冠世杰目不斜视,优雅高贵的仪容已引起观众席上许多女士的指指点点。他不屑地微闭上眼,若不是因为是华语电视台主办,他怎可能呆在这沸腾的地方忍受三四个小时。韦娜作为台湾的主持,大胆泼辣的台风不时引起全场的哄笑。她一边和大陆的主持谈笑着,一边妩媚的眼睛情意绵长地扫向冠世杰。他俊眉微皱,不悦地转开视线,忽然,他的目光停滞了。
贵宾席的角落上竟然坐着她----大陆生。长发束成马尾,高悬在脑后,米黄的毛衣,米黄的长裤,一张小脸兴奋地闪亮,大眼睛都是笑意,整个人青春靓丽,活力四射。
这又是她的另一面?
感染了她的好心情,他烦闷的情绪象被一阵风吹走了。
舞台上换上一位大陆当红歌星,流畅的音乐,动感的歌声,时尚的舞步,把场上掀起一个高潮,许多人都站了起来。她也跟着举起了荧光棒,身子一直晃动着,那歌星蓦然回首,对她一脸的阳光,挥手致意。场内和声一片。冠世杰无由地有点恼怒。
音乐慢慢消失,余音凫凫,掌声如雷般响起。歌星一次次谢幕,走下舞台。
冠世杰愤怒地眯着眼,寒眸一片冰光,远远地凝望着她。她仍陷在快乐中,笑容满面一直保持到晚会结束。观众退场差不多,她还没有离开座位。晚会好看得让她流连忘返吗?还是因为别的?冠世杰都快抓狂了。
那是谁?雷鑫?
挪动的人群中,雷鑫意外地看着容妍,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他走近她,“真巧啊!你也来看演出的吗?”
容妍防备地退到旁边的座,求救地看向后台。肖白还没有来。
等不到她的回应,雷鑫温和地提醒,“你不记得我吗?我是。。。。。。”
“我知道,你是主播先生。”
她不知道该和他讲什么,抱歉一笑。
“我叫雷鑫,给你留了联系地址,看了吗?”细声问,怕吓着她似的。
已经有许多观众看向了这边。
容妍低下眼睛,咬紧下唇,“对不起,我弄丢了。请问你还有什么要采访的吗?”
雷鑫自嘲一笑,有些落莫,“我曾经想到你可能没有看到,所以才没有给我电话。我在台大外面等过你许多天,可惜一直没有看到你出来。但真是好奇怪,在我灰心时,你却出现了。”
容妍惊愕地瞪大眼看着他,看见他脸部的轮廓清晰而又坚硬。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我。。。。。。不出校园的。”
“为什么?怕迷路吗?”四周聚过来的目光越来越灼热,雷鑫压低了声音,“五月时,我有个休假。去屏东吧!那里有山、有海、有花,有你想看的一切,跟我去!”
这句不是问句,而是决定。
“呃?”她怔了。
“就是突然而来的一种念头,”他匆匆点点头,“不要害怕,只是。。。。。。。”无法解释这样的举止,“到屏东后,我会一点一点告诉你的。要来啊!”挥挥手,不敢停留,他恋恋恋不舍而去。
容妍呆在座位上。
死一般的沉默,一切都令人窒息。冠世杰怒意已经不加掩饰。经过他面前的人自动地绕开,怕被波及。
“容妍!”
刚刚带动全场的当红歌星突然从后台出来,向她走去。她绽开了笑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怀抱,手放进他的掌心,激动得说个不停,他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牵着手相偕走向后台。
冠世杰脸绿了,无名的火燃得熊熊的,该死的大陆生,不好好读书,追什么星?那个雷鑫,职业道德呢?居然以工作之便接近她,打声招呼要说那么久吗?
就那么一个平凡的小女生,为何要一直撞见他的眼帘。有必要人人都象讨好她似的?她哪里可怜了?
他气恼地扭过头,怒冲冲地往门外走去。门前,还不甘地回首,见鬼,那个大陆生到底叫个什么,没有人管她吗?
一个人迎着晚风向汽车走去,一种陌生的感觉疯狂地席卷了他,酸酸的滋味涩不可言。他握紧了拳,狠狠地拍向车门,合上眼,从袋中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路晓。
“世杰?”惊喜的声音在电话的彼端响起。
“对不起,这么晚还要打扰你。”
“没有关系,再晚都没有关系!”路晓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下。”他停了一下,无力地淡笑。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37:02

十四,离别的雨天


下雨了,台北春天的第一场小雨,密密的,从空中纷纷扬扬洒了下来。落在发上、肩上,就象是缀上一粒粒透明的水晶,让人轻掸都不舍。台大校园里,没有人刻意打伞,没有人狂奔。在雨中,散步,看书、聊天,找课室,象有阳光的每一天一样。
陆浩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他背着包,倚在大门前,百无聊赖地吹着口哨,不想回公寓。十天,他没有见到了那个大陆生。这学期,她选修的课刻意与同学错开了几门,他查了她的课表,密密的,都是满堂,有几门学科竟然是大二的。真是学得拼命!
没有大陆生的台大校园,就象天空中少了片云,学院内少了处风景。没有她的教室,他坐立不安。有时,他翘课,跑到她的教室外,远远地看她一眼,心里就象好受了许多。
可她怎么突然不见了!
一辆豪华大巴悠悠地停在院门口,庞大的车身引来学生们讶异的目光。
陆浩眨下眼,也转过了头,他的目光猛地怔住了。自动车门缓缓打开,从大巴上下来的人居然是容妍。鼻子通红,眼睛微肿,止不住的泪比天空中飘落的雨大多了。一位一身帅气牛仔装的男子潇洒地跟着跳下了车。
容妍面对着他,神态象是撒娇,又象在诉苦。
肖白叹了口气,第十次从袋中掏出面纸拭去容妍那无法停止的泪水。“不要再哭好不好,再哭我就把你带去机场,一同回大陆了。”女人这种生物,一定是水做的。容妍从酒店一直哭到台大,一车的人都笑说他欺负了她。
容妍还有理智,摇摇头,哽咽着,肩一耸一耸,嘴唇直抖,“不,不能回大陆。”
“对呀,你要求学呀,以后可以做白领、做金领。那不哭了,好不好?”肖白抚她的头发,妄图转移其注意力。
偏偏容妍是个专注的人,“我都懂。只是,只是以后不知何时还能看到下一个大陆人。我。。。。。我想家,想大陆。”
肖白不舍地抿抿唇,轻轻揽住她,“不要担心,我想很快就会出现下一个大陆人的。这样好不,等你毕业后,回大陆,我送你演唱会的贵宾券、签名的海报、写真集!”
怀中的人除了哭声,没有话语。
“要不,做演唱会的佳宾?”
“请你吃最最贵的大餐?”
“算了,做我绯闻女友,跟着我后面炒作一把,让你也红遍半个中国?”
容妍终于破涕而笑,擦去眼中的泪,离开肖白的怀抱,“我才不要做你的女友,那会被口水淹没的。”
“哇,嫌弃我?”肖白装作很受伤。
“我做你永远的粉丝。”容妍绽开笑颜,冲车中探出的人挥手。
不说粉丝也罢,说了肖白就难过。容妍除了能哼哼他专辑某首的曲调,根本就不能唱完任何一首歌,这种人,还敢叫粉丝,真是勇敢。可他却舍不得对她有太高要求,一次台湾之行,让他多了份牵挂。
在这个所谓的宝岛上,有一个叫容妍的女生,孤独地在这里求学,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自已。
在初见他时,惊喜万分,当他是亲人一般依赖。
作为偶像歌手,他早忘了自我。被人这样依赖,不是因为他帅气的外型,不是因为他唱的歌,更不是因为他的名气,只因为他和她生活在同一块大陆上,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可惜相聚匆匆。
留恋地凝视着容妍清丽的面容,一个非常非常耐看的小女生,相处越久,越觉得她的可爱和纯善。
“我记得,还有三年半,容妍就回大陆了。”肖白微笑地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跳上车,扶着车门。
车缓缓地开动。
容妍止住的泪又夺眶而出,她跟着车后面跑着,边哭边挥手。肖白心疼得也红了眼,不敢再看,急急关上车门,回到座位上掩住脸。
后视镜里,容妍的身影越来越小。
再也跑不动,容妍蹲下身,看着车拐过大道,从视线里消失了。经历了这十天,再回到学院,她怎么能适应呢?
理智知道不能任性,可情感却做不到。她哭得差点上气接不上下气。
雨大了起来。
一把花伞遮住了满天的雨丝。容妍惊讶地抬起眼,陆浩冷着张脸,没有表情地瞪着她。她一下就忘记了哭泣,防范地站起身,退到伞外。
陆浩气恼地把她拉回伞内,“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你有什么事吗?”容妍匆匆抹去满脸的泪水。
“刚刚那人是你的大陆男友?”
她不解地抬眉,默默摇了摇头,哭得太狠,她有点头晕。“如果你没有事,我回校了。”
陆浩控制不住欢喜,“你是不是翘课了?我把笔记借你。”
“不需要的,我找导师借。”容妍婉言谢绝。
“那。。。。。。那我送你。”陆浩怕她再拒绝,上前想挽她的胳膊。
容妍让开,“我们不同路,谢谢。”说完,匆匆跑进茫茫的雨中。
“去你的,我身上有刺吗?”陆浩气急地把伞扔开,任雨淋湿了头发、淋湿了眼睛,连心也湿了。
不知好歹的大陆生,有什么了不起,小心眼、爱记仇、瘦伶伶的,谁瞎了眼才会喜欢她!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38:56

十五,傻瓜都一样


快乐的一天是二十四小时,难熬的日子不会少一分一秒。
商学院的各个教学楼中,又开始出现大陆生奔跑的身影。有天,文学院的课室中,教授猛一抬头,发现多了位。容妍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我可以旁听吗?教授!”
文人都是浪漫的,没有那么深的党派观念。“好,好,欢迎!”教授欣喜地点点头。在这个人人都在讲经济的社会,文学已走在低谷,可却有企管专业的学生跑来学文学,教授感动得无比伦比。这节课,教授讲得比往日多了一些激情。
下课时,教授送给容妍几叠讲义,温和地问:“喜欢文学?”
“嗯,我想考文学院的研究生。”容妍两眼晶亮。
教授激动得手轻抖,“那你可以经常来文学院旁听别的课,到大三的冬天,你就可以报考了,不必一定等到大学毕业。”
“你是说大三就可以报考,那么,那么。。。。。是不是所有的大学都可以?”小脸紧张得通红,屏住了呼吸。
“是呀,所有的大学都可以的。”
“谢谢教授!”容妍喜悦得弯腰道谢。大三,天,那不是还有二年就能回大陆了吗?七百多个日子呀!
只是为打发时光跑来听文学课,却意外获知到这个消息。来台湾后,容妍第一次有放声歌唱的冲动。
醉月湖边,路晓看着容妍马尾轻甩地走近。“容妍!”
“导师!”导师今天好美,浅蓝的裤装,是蓝天那样的清澈。
“在商学院找了你很久,才知道你跑来文学院了。”路晓眉宇间锁着一丝轻愁,连笑都象在叹息。
容妍不安地看了眼导师,拘谨地一笑,“没有课,我就到处走走。导师,你找我?”
路晓指着湖边的木椅,“天气这么好,我们到那边坐坐吧!”
容妍无言地点头。
阳光洒在容妍的脸上,肌肤如透明的玉般,一点瑕疵都没有。路晓羡慕地轻叹,自已只是大了她七八岁,怎么就差了那么多。
“我看过你的课表,你有修大二的学科。今天,大二的《财务管理》教授找过我,说这学期,《财务管理》是以论文来计算学分。论文要求每一位学生都尽可能的到公司实习,用真实的数据与所学的理论相结合,来完成论文。其实企管专业的学生日后大半都是到公司工作,现在如果有实习经验,对就业会有很大帮助。许多学生大一时就已开始联系实习公司,实在找不到的,学院会帮忙的,不过这好象不太可能,台大企管专业的学生一向让各家公司很青睐的。”
容妍刚刚还容光焕发的脸上一下愁云密布,台大再让人心冷,毕竟还很安全,蓦地站在台北熙熙攘攘的街头,她怎么办?
听说台独分子在台北是很强的,校园都能波及到,那社会上就可想而知了。她曾站在公寓里,看到台独分子游行。如她独自一人在繁华的台北来去,重新面对初来时的困境,不,一定会比那时还要厉害百倍,她如何自保?
“导师,我可不可以多修两门别的学科,就不写论文?”她小声地问。
“容妍,后面无论你修什么学科,都会遇到这样的要求,你学的是企业管理专业,不好办的。”
“可是,可是我都不知台湾有什么公司,而且我连台北的路都不识。”小脸都脱色了,泪盈盈欲滴。
路晓淡淡一笑,“所以导师才来找你呀!就知道你会遇到这样的难处,导师呢,认识几家公司总裁,其中有一家公司,在台湾特别出名,福利也好,每天都有往返台大方向的班车。你没课时去那家公司,就不必担心会迷路什么的。”
话是不错呀,但容妍的担忧却没有少,万一那家公司也很敌视大陆呢?“导师,你要讲我是大陆过来的学生。”纵然一百个情愿,但如果要去,尊严却不侵犯。
路晓秀眉微挑,不是大陆生,人家还不要呢,就是冲着这个大陆生来的。
“导师当然说的。容妍,一般公司重视的是业绩,其他方面,不会那样强烈。”她婉转地说。
容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又要战斗了,微微叹息,心情不由自主就沉重起来。
“你明天下午没课,导师送你过去。”
“谢谢导师!导师,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冠氏集团!”
“哦!”
唉!那天深夜。
“路晓,我想请你帮个忙。”
“老同学了,干吗这么客气!什么事?”
“冠氏名下的华语电视台有个《时事在线》对你的那位大陆生刚来台时进行暗中的追踪报道,节目播出之后,大陆一片哗然,对大陆生在台的状况非常担忧,网上也是骂声连连。绿党那边为挽回声誉,责令电视台补救。我考虑再三,大陆生不是读企管吗,冠氏决定接受她到公司实习,不然工作也可以。然后,公司会对她一视同仁,重新录制几个报道,从而重树大陆对台湾的印象。但是,大陆生现在一定很排斥台湾人,你帮我找个很好的理由让她来冠氏吧!”冠世杰冷静无绪地说。
《时事在线》是雷鑫主播的节目,她差不多一次都没拉过,有极端的报道吗?她不记得,也许错过了。
冠世杰从来不求人,这次定是没办法了。她不会让他失望的,不谈这举手之劳,再难的要求,她都愿意都会为他做,只要他的心中有她的存在。
“我知道了,过两天我会给你电话,告诉你她过去的具体时间。”
“那就多谢了。”电话搁断,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冠世杰的风格,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路晓苦笑,要征服这样一位男子的心,恐怕比攀登珠峰都难。
看看身边容妍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如果她知道自已有多幸运时,还会这样一幅表情吗?
被冠世杰重视,亲自关照,那是多大的幸福呀!
可以日日看到那张俊脸,躲在他宽大的羽翼下,何必要做个女强人。现在这么努力,只是想在同学中突出一点,让冠世杰高看一眼,才不会轻易忘记。
这个大陆生,仅凭身份特殊,就让他记得了。
她真的很羡慕很羡慕!

回到最初 发表于 2011-1-6 15:39:39

十六,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一夜辗转反侧,一夜睁眼到天明。
早晨的几堂课,也没有心思听讲,容妍的所有心情全被下午的实习占去了。
台湾春暖,毛衣早已穿不住了。容妍从衣柜中挑了件粉蓝的绸衫,弯弯的领口,宽松的小袖,长长的腰带扎成蝴蝶结,再配上白色的长裤,头发用水晶夹别在身后,站在镜子前,空妍轻吐一口长气,看上去好象还很舒服。
路晓开了车在学院门口等着,看到容妍,她扫了几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导师,有什么不对吗?”容妍本来就紧张,看导师的神情,她不安地问。
路晓鼓励地对她笑笑,“你第一天去,没有关系的。上车吧,不要让冠总等太久,他是个惜时如金的人。”
容妍坐进车中,忐忑的心情却没有因导师的话减低半分。
来台八个月了,容妍可以熟练地看懂那些笔画非常复杂的繁体书。好高的大楼啊,应该用上高耸入云这个词了,外型别致、大方,与常见的象杆子般的高楼有点不同。在大楼的楼顶,树着四个飘逸豪放的四个大字“冠氏集团。”
正是午休结束时,大厅中出出进进的不是西装笔挺的高知男士,便是高雅端庄的白领丽人。名贵的职业套装合体大方,再看自已,就象是一个休闲的观光客了,与这肃立的大楼是如此格格不入。
容妍终于知道导师那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一颗心突地就悬到了嗓子眼,手心里都是汗。
“我叫路晓,和你们总裁约好了。”路晓微笑着和总机小姐点点头。
“总裁关照过,请你从这架电梯上去。”小姐把她们领到一个电梯口。
容妍强作镇定,尽力控制着腿不要发软。
“这个公司在亚洲都是很前矛的,你在这里一定可以学到许多东西。”电梯里,路晓抬手按了“四十二”。
“嗯!”容妍轻咬着嘴唇,看着电梯显示屏上数字闪烁个不停。
四十二层,那该有多高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等着自已的会是什么呢?
似乎过了很久,“当”的一声,电梯停了,门打开。迎面是一条华贵典雅的走道,走道两边是一间间豪华森严的办公室,电话响个不停,影印机工作的声音很大,气度不凡的办公者在各个办公室间穿梭着,没有一个人好奇地看向走道上的来访者。
昂贵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容妍大大的双眼中全是惊恐,紧挨着路晓,这条走道象没有尽头,一间间的走过,她愕然发现,这么多的办公者中,居然没有一个女性。
“路教授,冠总等你很久了。”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站起身。容妍这才发觉正走进一个象会客室的办公大厅,大厅里一扇古色沉重的大门紧紧关着。
“谢谢陈特助。你忙,我们进去了。”
被路晓称呼陈特助的男子深深打量了一下容妍,小小的吃了一惊,但什么也没问。
容妍怯怯地拉拉路晓的衣衫,“导师,我也要进去吗?”她实习的地方应该是象妈妈公司里的那种许多人挤一间的办公室,不会是在这高贵森严的地方。
“当然,至少该打个招呼。”路晓推开了门。
容妍闭上眼,鼓起勇气跟着跨了进去。
“容妍,这就是冠氏总裁冠世杰先生。”路晓好笑地看着容妍。容妍睁开眼,正对一双冰冷无波的寒眸,所有的勇气和力量烟消云散,她很驼鸟似的晕了过去。
“该死!”冠世杰轻声诅咒,及时地托住她的身子,腾手一抱,把她放到一边的沙发上。“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状况?”
“我想她可能是紧张过头了。”路晓妒忌地看着冠世杰拿来一条小盖毯为容妍盖上。
“我现在怀疑她上次在医学院晕倒,不是被人体标本吓的,而是我被我吓的。”冠世杰把路晓让到另一侧的沙发,递过一杯茶。“这次麻烦你了。”
“小事!”路晓也是第一次来到冠世杰的办公室,外界传闻这里就象是冠氏集团的指挥中心。还好吧,除了整面的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台北市的街容,其他也和普通办公室一般,放着写字台、电脑、文件橱,沙发之类的,只不过名贵太多。突然,她在大门的左侧看到了一张小的写字台,电脑、办公用具都没拆封,象是刚置的。
“你。。。。。。你不会是让容妍在你办公室实习吧!”她惊愕地问。
冠世杰不容置否地扬扬眉,俊雅的面容一平如镜,“你认为现在把她放在哪个部门会比放在这边还合适?”
路晓被他一反问,一时回答不上来,“可是。。。。。。可是这是总裁办公室,不是有许多商业秘密吗?”
“呵,大陆生现在不是国家间谍,改做商业间谍了吗?”冠世杰好笑地躺在椅背上。“我那点商业秘密,她不会有兴趣的。”
“她才大一,跟在你后面实习会打扰你的,你那么忙,整天不是飞这就是飞那。”
“没有关系,她也要上课,能碰到时就教教她,不能,就让外面的特助帮帮吧!”冠世杰轻描淡写地说着,就象这只是一件小事。
“可是。。。。。。”可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为什么世杰要对她这样好呢?
“你不怕被外界传出去,会影响到你吗?”路晓含蓄地说。
“传出去更好,最好是传到大陆。冠氏在大陆的分公司刚刚上马,要是被大陆人知道我这样可亲的一面,正好帮我打开大陆市场。”
“呵呵!”路晓勉强一笑,猛地觉得很委屈也很难受。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指着沙发上的容妍,“我想现在我可以一百个放心地把她放在冠氏了。”因为凭女人的直觉,她感到世杰对大陆生是特别的。但愿那只是因为大陆生的身份。
“在冠氏,你不必有任何顾虑。但在台大,她一个小女生,孤单单的,你也要多照顾下。”
“世杰,你是在为她拜托我吗?”路晓嘴唇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冠世杰。
冠世杰认真地迎视她的责问,很明朗地点点头。“因为她现在算是冠氏的员工了。”
“呵,你可真是个细致入微的总裁,这种小事都面面俱到。”她讥讽地一笑。
“她的身份很敏感,我不能不如此。”冠世杰如是说。她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可又没有立场去反驳,心好酸好酸。
路晓拿起包,默默走向大门。冠世杰跟在后面相送。
“世杰,”她突然不想掩饰了,愤然回头,“当你抬起头来,可曾看到我的存在?”
冠世杰深深地看着她,“路晓,你怎么了?”
路晓哭了,却又拼命地抑制着,“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多年的同学。”冠世杰俊眉蹙了起来。
“同学?”路晓苦笑,“没有一个女人是只因为同学而傻傻地站了这么多年,世杰,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想回答。”她固执地问道。
“对不起,路晓!可能我让你会错了意。人生无法两全,想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对情感就不敢苛求,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些东西。”
“谬论!”她瞪着他,“台湾的多少公司总裁都是孤家寡人吗?你为何不坦诚地告诉我,让我死心呢?”
冠世杰非常不悦这样被人斥责,他冷然地转过身,“路晓,我似乎没有给过你任何暗示和承诺,更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暧昧的举止。”
路晓怔了,声音低了下头,“是的,没有过,可是你一直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女友,能走近你的,只有我,这说明了什么?”
冠世杰压制着火气,“因为你是我欣赏的一个很独立的女子,因为我以为你不会对我有别的情愫。如果知道你是这样,我不会麻烦你任何事的。”
大滴的泪珠从路晓的眼中沽沽滚出,“原来是这样呀!你真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我不是无情,而是对情意看得比生命一般重,才不会随意草率地开始。”
“我不会是开启你心门的那个人,是吗?”
“也许这世上就没有那样一个人。我现在只对赚钱有兴趣,其他的,我现在想都不愿想。”
“你好自私!呵,冠世杰,你以后抱着钱哭的日子在后面呢!祝你好运!”路晓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跑向电梯。
冠世杰看着她的背影,黯然叹了口气。
他是心狠,是绝情,但不能给路晓一个承诺,就唯有让她绝望。这是对她的尊重,更是对她的重视。
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让心中住进另一个人。
轻轻地掩上大门。沙发上,一对漆黑的睫毛眨了眨,容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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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漂洋过海来爱你》作者:林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