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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乌桕先生 于 2016-6-13 17:38 编辑
我打赢了信阳市首例著作权纠纷案
(后附引起官司的我的作品《亲临传销现场》)
十几年前的一天,我被一个朋友骗到郑州的一个传销窝点。这个窝点的“老大”“求贤若渴”,听说我文章写得不错,且能说会道的,便对我发起了酒色之类的软攻势(其他被骗来的人则被牢牢控制)。我看透了他们的居心,学着当年刘邦的样子从饭店的厕所溜之大吉。 回家后,郑州的见闻让我激荡,遂写下了《亲临传销现场》。该文先发表于当时的《商城周报》,反映不错。朋友建议我向外投稿,让更多的人知道传销的圈套和危害。我照办了,将《亲临传销现场》投到了某社。 很快,我接到了自称该报“首席记者”王某的电话,说我的稿子很快就要见报。他问了一些我工作单位、年龄之类的事。我感觉纳闷。我投稿、发稿次数不少,没见过问这样的问题的。但是,更让我郁闷的事随之发生——我见到的该报上我的稿件,已是面目全非;作者变成了该报的“首席记者”王某,而通篇故事变成了“姚启新讲述”。报端还详细介绍了我的年龄、工作单位等我没打算让人知道的事。 我的天啦!怎么会这样? 很快,接二连三接到朋友和熟人打来电话。他们质问你姚启新不是自己会写点文章吗?“姚启新讲述”是什么回事?还有朋友说,一听说“讲述”,便想到目不识丁的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你多大了…… 我立马打电话给这个报社,答复是,这是王某的个人行为,与报社无关。我质问说,我的稿件投递到了你的编辑部了,最后被你们自己的“首席记者”偷梁换柱,别想推卸责任……正当我激愤难平的时候,对方却挂断了电话…… 我再次打电话给该报社,说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要和他们打官司。对方说得很轻松:打吧,我们法庭上见。说罢,便再次挂断电话。 此后,我仍然不愿意打官司,还拐着弯子给这个报社抛出了和解的绣球。但是,对方依然置若罔闻。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真的要打官司了。首先,我咨询了县法院,被告知,被告在信阳,我只能到信阳打官司。于是,我便来到了信阳。 到了信阳,那里的朋友说,信阳有区法院和信阳中级人民法院。同样也没有打过官司的朋友分析说,一般说来,中级人民法院是二审法院,《信阳晚报》位于浉河区,该到浉河区法院立案。我觉得有道理,便打车来到该法院。 浉河区法院的受理大厅听说我要打著作权纠纷案,显得很茫然。他们没有接手过这样的官司,也不知道属于哪个法庭。大厅的那个女士很热情,她楼上楼下跑了很多科室,最终也没有找到答案。 看着我很无助的样子,大厅的那个女士于心不忍,再次到楼上咨询。至少二十分钟后,她回到大厅,给了我准确的答复:虽然《信阳晚报》在浉河区,但著作权纠纷案只能在信阳中级人民法院立案。 出了浉河区法院,我茫然不知东西。好在有出租车,我打车来到信阳中级人民法院。到了立案大厅,却发生了和浉河区法院同样的事情:没人知道著作权纠纷案属于哪个厅办理!那里的工作人员说,这样的案例他们没有办理过。他们只好一个个打电话询问各个厅的厅长,最终才确定是民二厅受理这样的案件。 经过一番准备,此案终于开庭了。 原告,也就是本人,没有请律师,也没有让朋友们到场。我觉得事实胜于雄辩,我只需将事实说清楚就行了;我有铁证,那便是早于该报发表《亲临传销现场》的《商城周报》。被告方来了一个五人团。他们有报社社长、总编、副总编,有当事人王某,有律师等。我坚信,被告虽然阵容强大,或许会制造点“证据”来,但要和我的铁证相比,神马都是浮云。 直到此时,我依然万分感叹:一个明白得秃子头上的几根毛那样的事情,他们方居然牛气到不愿意私下和解、非要奉陪到底不可。要是有点滴的纠结,或者有一丝的说不清的话,一个平民百姓能斗得过他们吗? 法庭上,原告方——一人团的原告——我和被告方的五人团展开了唇枪舌剑的较量。被告说,王某曾给过我电话,说这样的版面安排是经过我同意的。我反唇相讥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王某打电话只是问我个人的情况;被告说他有电话录音,我说那就拿出来听听?回答说录音不是很清楚。我说很好你就把不清楚的录音拿来听听嘛…… 此时,我真的要爆炸了!对方明明白白在做假证。顿时,情绪激愤,口若悬河,字句如出膛的炮弹,那伶牙俐齿的律师竟然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人民法院最终还是给了一个公正的判决。当法院通知王某领取判决书的时候,他才认赌服输,并送来了赔款。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我没有坚持判决,收了对方的赔款,出了闷气,了此一案。 算下来,我为了官司五次去信阳,立案花费一千元;胜了官司请客花了一千多,所有花费和王某赔款几乎持平。但是,最让我开心的是,我花的是王某的银子;当时连手机都没有的王某做了不义之事,他付出的是真金白银。如此,他该知道,做不义之事是需要代价的,这,就够了!
亲历传销现场
今年暑假的一天,朋友小陈来电说,他与人合办娱乐业,位置不错,心情不错,生意也不错;乐极之时想到了我,并邀我前往同乐。我心涌感激,好朋友就是不一样。二日后再电,我虽然很忙,但还是动了心。小陈甚喜,忙报出他的手机号。这个手机号足以证明他的财源来得凶猛:赤贫的他在家做梦都想买手机,去郑十几日便“骚”上了。 小陈果然准时接站,同来的还有一个丰满得几乎滚圆的姑娘。胖姑娘甜甜地叫我姚哥。他们领我穿街过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来到一个站牌下等车。我心里纳闷:为什么不打的啊? 半小时后我们上了一辆破风箱般的公共汽车。这个车爷爷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视野的农田阡陌渐次代替了城市的高楼大厦。我不禁问小陈:“你们的娱乐业怎么开到了高粱地里了?”小陈笑而不答。我们在一站牌下了车,又改乘“麻木”。那“麻木”又颠狂地跑了20几分钟。下了“麻木”,又步行了近十分钟,才到有一个小院的两层小楼前。 进了院门,我发现小陈骗我了:整个院子摆满了简易煤炉,估计有二十几个,每只煤炉上都顶着个很大的铝锅,墙上地上放满了锅碗瓢盆。楼道里进进出出很多的人,衣服破旧而肮脏,大多是农民打扮,夸张点说也只能是走亲戚的农民。 “你们在搞传销!都骗到我头上来了。”我气愤地对小陈说。 “这怎么能说是骗你呢?我是好意,是让你来发财的。你是我的朋友,我才让你来的。” “那你怎么不把你的爹妈兄弟都叫来?让他们发财岂不更好?” “你说对了,他们都来了。我哥来了,我弟媳妇也来了。” “传销是要受到打击的。你还不知道吗?” “我们这绝不是传销。我们做的是‘全球得利人际网络直销’,政府是管不了的。” 说话间,一个高大肥胖的中年男人来到小陈的面前,向他伸出了一只大手。小陈忙将裤腰里的手机双手送到那人的手里,还说了很多的“谢谢”。那个人没搭理小陈,转身走了。 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连楼都懒得上的,转身就要往回走。小陈慌了神,那位胖姑娘突然更加热情,似乎总想把我抱住,嘴里一个劲地说姚哥你别走,说千里迢迢地来了,怎么也要歇口气,吃顿饭。男人在女人面前,特别是热情如火的女人面前,总是做不到虎着脸行自己的事。我便随他们上了楼。 这是一间人住的狗窝:连成一体的地铺占据了房间的绝大部分;单子和被子全是煤炭口袋一般的颜色;地铺以外是一个七十公分宽的公用走道,走道的末端堆满了形形色色的包裹;贯穿整个房间的铁丝上挂满了毛巾和衣裳,一条裤头还在不断滴水;成千上万个苍蝇在房间里翻飞,似乎毫不含糊地在和这里住着的十五个人争夺这么一点点空间。 约十一点钟的时候,小陈和那位胖姑娘要我去听课。狗屁传销课我听过,录像看过,没兴趣。胖姑娘不依不饶,连声说:“姚哥,或许你就听这么一堂课,就改变了你的人生。再说,既然来了,总得给点面子吧?”我再次被说动。 这是一个只有20平方米的房间,一下涌来了五十几个人。还有不少拥在门口和窗外旁听。时值盛夏,没有电扇,满屋子汗臭味。有个人放了一个很响的屁。大家一齐朝声响望去。一四十左右的汉子的脸顿时红得像漆柜。这个屁真是无比的臭,直到散会这一小时又二十分钟的时间仍余臭缭绕。也许是来自不同地域的缘故,听课人的长相也颇具特色:一小而矮的汉子没有下巴,从嘴唇到脖子可以拉一条直线;一黑亮的中年女人个子很高,特瘦的身子却顶着个三十斤西瓜那么大的脑袋,像细细的藤子上结了一个大瓜;一肥胖的女人正好坐在我的左侧,小圆凳只能撑起她的屁股的三分之一的面积。她虽一个劲地摇着扇子,脸上仍是汗如雨下,我老觉得是一堆猪油正在溶化…… 小陈找了一个坐位,让我坐他的右侧。 一阵响亮的掌声响起,台上走来了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她看上去很细嫩,五官的位置排列得很时宜,算得上是漂亮,就是不该生了个关公般的红脸膛。红脸姑娘走上讲台,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朋友们,中午好!” 红脸姑娘的话音刚落,台下报以“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这般有节奏的掌声。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许多年前,我送孩子到幼儿班时听到过这种声音。好像每一个孩子都会鼓这种掌。看到满屋子的成人,此时的我有一种到了幼儿大班的感觉。红脸姑娘再三示意,“呱呱,呱呱呱”才羊屙屎般地停下了。 “朋友们,我叫周铃。”红脸姑娘自我介绍说,“我来自漯河,是今天的节目主持人……”她的话又被“呱呱,呱呱呱”打断。一个白净的小伙子站起身,对着红脸姑娘拼命地“呱呱,呱呱呱”。 红脸姑娘介绍台上一个秃顶汉子:“这是我们的余老师。请余老师给我们高歌一首好不好?” 台下报以响亮的“呱呱,呱呱呱” 秃顶汉子一首歌唱到一半,高音怎么也爬不上去了,突然低八度接着唱,引起台下哄天大笑;暴雨般的“呱呱,呱呱呱”又请上台一个黑而高的漯河女人。豫剧《花木兰》被唱得字正腔圆。唱罢谢幕,可“观众”不依不饶,大呼小叫再唱一曲。黑女人迟疑了一下,台下却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呱呱,呱呱呱”。全场沸腾,似乎立刻就要蒸发。身后一乐极忘形的姑娘还跷起了双脚,然后踏在了我的后背上。 坐在我右侧的小陈总是在朝我看。他想干什么? 我寻思着,这么近百号人,里面肯定有一个“领导班子”。我真的佩服这个“领导班子”的领导才能。他们不是像有些传销组织那样采取只准进不准出的“囚笼政策”,而是从精神上让传销人员产生信任感和依附感。会议先以自娱自乐开始,人人都可以当“演员”,甚至有人故意出洋相以博得热烈的气氛。 红脸姑娘宣布:“会议进行第二项:请成功人士介绍经验。” 先上台的是一山东汉子。他好像很不善于言语,只是说他上个月赚了八千六,害出示了一个电脑打印的收入单以示确凿。最后他拿出200元钱,说是要充实到“互助金”里去,以帮助经济暂时困难的朋友;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迫不及待地举手发言。听口音是信阳老乡。他说他来这里一个多月了,身无分文的他有吃有喝,什么都不用着急,非常安心地在这里展开工作;我身后那个用脚踏过我后背的姑娘第三个上台说,她已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互助、互信、热烈、温暖的“家”,不将这个伟大的事业进行到底决不罢休…… 第四个上台发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此女上台后便泣不成声,后又是一阵长长的呜咽,十分钟后方讲出第一句话来:“兄弟姊妹们,我的孩子,他去世了……”又是一阵哭泣声,“临死前我也没能见他一面。当时我正忙于这里的工作。你们不知道,回去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当时我身无分文。孩子啊,妈妈这下有钱了,妈妈一个星期就赚了两万二!妈妈给你送纸钱……”下面便是嚎啕大哭。没有了“呱呱,呱呱呱”的掌声,不少人跟着流泪。台上的女人擦干眼泪,从锃亮的手包里掏出手机和一匝子百元钞票,说:“如果谁急需用钱,朝大姐要;谁要打电话,大姐的手机就是你们的公用电话。” 五十多岁的女人走下了讲台,台下的人们似乎还沉浸在“大姐”的故事里;足足过了三分钟,台下有人第一个“呱呱,呱呱”;接着,更多的人似乎才“醒悟”过来,顷刻间“呱呱,呱呱呱”骤响,声音撼动了整栋楼房。一直处在看热闹状态的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呱呱,呱呱呱”。 坐在我右侧的小陈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此时的他得意地对我说:“怎么样,还走吗?晚上的分享(饷?)会将会更精彩。” 吃罢午饭,我坚决要走。那位一直叫我姚哥的胖姑娘眼里顿时涌出泪水:“姚哥,非走不可吗?你有文化,有了你我们就有了依靠。留下来吧,我给你洗衣裳……” 可怜的姑娘,为了赚钱,愿意付出真情! 在送我去车站的路上,我问小陈:“你挣了多少钱?” “我刚开始,还是个负数。” “你们同室15个人,谁挣到了钱?” “都还没有。” “你怎么知道那个死了儿子的女人不是在和你们的‘领导班子’唱‘双簧’?我想起来了,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类似的报道。”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骗我们?” 20天后,小陈来电说,他们的“生意”受到政府的打击,已经“安全地”转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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