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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饱含沧桑不苟言笑的脸，刻着看透世态炎凉的冷漠；并不高大的腰身略显佝偻，散出嗜食劣质烟酒的特有味道；长满老茧的手持得一杆光滑溜亮的五尺（木工用的一种自制工具），那双短腿迈开步子脚下呼呼生风。 这就是聋三爹，儿时眼中的聋三爹！ 聋三爹是父亲的一个远房兄弟，按辈分我该叫其叔。叔是一个聋子，人们就在聋子面前贯了一个姓，称其*聋子。缘于年少，不谙世事，也就跟着起哄，叫其聋三爹。虽然，心里恐惧于他，但只为他听不见，叫起来也就有恃无恐。 据说，聋三爹曾是一个听力很是正常的人，聪敏智慧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木工活，处事热情乐于助人，深得邻里亲朋的喜爱。只是有那么一天，突然就聋了，聋的原因很富有戏剧性。 聋三爹的祖上也曾富贵，解放后就背上了一个地主的帽子。贫下中农一样的家境，一样的吃住劳动。聋三爹，却没能过起一样的日子，时常成为大队斗争会的批斗对象。就在最后一次斗争会后，聋三爹就莫名其妙的聋了。伊始，人们都不太相信，好好的一个人咋就聋了呢？好奇的人们，经过多次的验证，得出一致的结论：确实是聋了！既然已聋，也就不能再度胜任被斗争的角色。 听不见声音的聋三爹，和以前一样出工劳作收工吃饭。茶余饭后，与人闲坐，只是很少说话，喜欢静静的听。偶尔，驴头不对马嘴的插上一句，惹得人们一阵嬉笑。更多的时间，则是选择沉默。帮助别家做点木工活计，受到主人家款待，习惯点头微笑，就是一语不发。既然，什么都听不见，人们扯起东家短西家长来，也就视其不见无所避讳。聋三爹的日子似乎平静了许多，可很快人们却发现，聋三爹的性格变得诡异起来。 曾经满含笑意的脸变得严肃冷漠毫无表情，一副苦大仇深人皆负我的样子。对人的热情没了，助人的心劲消失。不再积极主动的愿为大家分忧解愁，毫无理由的拒绝人们的求助。人前总是板着一副脸子，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仇人。邻里亲朋的的关系，逐渐生疏愈发紧张起来。嗜上了烟，一人静静的抽；贪上了酒，独自常常的醉。这实在让人难解，都在私下议论：“一聋三分傻”。听不见的聋三爹越来越傻，不懂人情世故了。说到此时，纷纷做惋惜状，叹曰：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毁啦！孩子们眼里，聋三爹是个古怪的人，害怕而又厌恶。每每遇见，喜欢恶作剧般大喊：聋子聋子。只待聋三爹凶狠的目光袭来，方纷纷作鸟兽散。 世间的事情，最是难以预料；社会的发展，也常给人意外。唯成份论的时代，说结束就结束了。集体的土地，转眼间就分给了每家每户。人们变得勤劳起来，不停歇的在自家田地里忙碌。慢慢的，生活开始富裕。日子过得开心，脸上的笑容就多。聋三爹也一样，板起的脸平和起来。与人相处，像换个人似的，主动的和人打起招呼，满脸又堆起了笑。细心的人则发现，聋三爹好像又听见声音了，而且耳朵还十分敏锐。 这个消息一传开，立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观察发现，聋三爹的聋病还真就好了，好的彻底完全。人们暗暗为其高兴，可还没等那阵高兴劲儿过去，又开始有意的回避起聋三爹。莫非，聋三爹不是真聋？人们这样想，难免有种受骗上当遭到愚弄的感觉。想起以前当着聋三爹的面，毫无顾忌数落的那些不是，说出的一些闲言碎语，或许，都是听得见的？一想到此，彷如一个女子站在偷窥过自己裸体的男人面前一样难堪。于是，下意思的本能的疏远着聋三爹。 尽管聋三爹极力的接近大家，人们似乎随时提防着他。原本正是高兴的谈笑，但见聋三爹走来，不约而同的戛然而止。几次下来，聋三爹好像感觉出来并明白了什么。渐渐地，也就不再往人群堆里凑！于是，有人时常看见，聋三爹一个人望着远处静静发呆，莫名其妙的摇头，叹息！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小日子过得日渐富足无病无灾的聋三爹，突然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吊死在自家门前的大树上。事前，竟没有一丝的预兆；死后，也没发现只语片言！ 聋三爹的突然离世，留给家人的是痛苦。让人们扼腕叹息的同时，也有了许多让人不解的谜团。 有人说，聋三爹压根儿就没有聋，装聋是为了躲避批斗；也有人说，聋三爹确实聋了，先聋后傻；还有人说，聋三爹太过聪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当然，这都不过是人们看似合乎逻辑的猜测。谁也不能肯定，哪是事情的真相。只是有一点，我是完全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聋三爹一直活的很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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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4 09:2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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