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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汉语言文字博大精深,一个字往往有多重的含义和解释,在不同的地方使用,就有不同的释义,一句话语气的高低、语调的长短甚至出现了截然相反的意思,让人常常费解得很。 那天,看到乡下的老刘来到单位大院,乡里的书记笑盈盈的赶忙上前打招呼:“哎呀!刘老,您稀客啊,您咋过来啦”。我忽然感觉到很惊讶,这乡下的老刘啥时候变成了刘老呢,老刘和刘老,其实都还是那一个人,只是这两个字的前后排序调换个位置,咋就感觉味道变了呢? 老刘,多年前家境贫寒,住在生产队的保管室里,房子冬天漏风,雨天漏雨,家无余粮,常常靠向乡邻亲朋借贷来解决温饱,三十多岁的年纪,被岁月和辛勤劳作弄得像个老头似的,本村的人都习惯了叫他老刘,他也乐呵呵的答应着,有时村里的半大小伙也趁着起哄,喊他老刘,他也嗯嗯的应答着,不知道生气,也不啥计较小青年的逞脸。老刘常常安慰自己,别生气,谁叫咱家是全村最穷的人家呢。 好在老刘这人诚实、勤奋、干活舍得下力气,哪里有脏活、累活、重活,他都毫无怨言的去干,邻家有啥需要帮忙的事,他都去帮忙,活干完了就回家,也不在人家吃饭,怕的是吃了人家的饭,没法回请人家,欠人家人情。家里穷、劳力少、孩子又多,实在是没有办法,那年月能把孩子拉扯大,就不容易了。 闲时,老刘上街赶集,街上在单位上班的亲戚看到老刘来了,都避开他,实在避不开的,也会带着盛气凌人的脸色吆喝道:“老刘,又上街干啥子”。还没等老刘答完话,那人已经走远了。唉!咱穷,不跟人家攀亲戚。老刘常常自己安慰自己。 后来,新政策来了,实行了联产责任制,老刘凭着吃苦耐劳的干劲,总算有了改善,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生活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好在老刘的孩子们都长大了,能出去打工挣钱,几年的功夫,凭着勤奋、诚实、有头脑,老刘的大儿子在几年的时间里,就成了大老板,生意越做越大,钱挣得越来越多,盖了楼房,买了小轿车,儿子还专门开车带老刘逛街,车窗玻璃摇下来,流行歌曲的音量也开的够大,街上很多人都认出来是老刘上街了,今非昔比啦。 再后来,老刘的儿子开车带着他,认识了许多当官的人、有钱的人、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人,在推杯换盏中,老刘坐在上座,倒茶上烟都从他先开始。这个时候,人们就开始称呼五十多岁的老刘为刘老了,自从被尊称为刘老之后,老刘也渐渐滋生了脾气,稍不如意就爱训斥别人。有次在一个饭局上,一位穷亲戚看到年近七旬的老刘还能小酌几杯,就讨好的说:“刘老,您这身体好,还能饮酒,将来一定能活一百岁。”老刘顿时放下酒杯,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吼道:“我吃你家的喝你家的了吗,你说我只活一百岁”?搞得那位穷亲戚和满桌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圆场,只好悻悻地起身离开。 在称呼了近二十年刘老之后,空中的风向起了变化,经济形势下滑的大趋势,加之投资上出了变故,刘老的儿子再也没有空闲时间开车带老人家去逛街,去拜访官场,刘老的年岁也逐渐增长,身体也没有以前那么硬朗,发起脾气来也常常只能是对着屋角自言自语的唠叨,终于在七十三岁那年走了。 再也没有人称呼刘老的了,望着那隆起的坟头,乡邻们都说那里睡的是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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