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债

祺卉 · 发表于 2019-4-1 21:3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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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愚人节，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的一个很沉重的笑话.
我爷爷是木匠，解放初期，他们做手艺的挣得钱要交给合作社，然后合作社给工分可以分到生活必需品。
我爷爷有两个师兄弟，一个姓胡一个姓王，他们经常结伴去给别人家干活，一毛钱换十分就是男劳动力的一天满分。姓胡的手脚快，每天可以多挣个一分两分钱，一年下来也能存个块儿八毛钱。
五八年大炼钢铁，私人一律不准做木工活。王木匠想给儿子娶媳妇没钱，就去找胡木匠借钱，胡木匠想以后没活干也就没挣钱的路了就不想借钱给他。王木匠说：“你不借钱给我，我去合作社告你贪污，破坏社会主义。"“小声点，我借给你行了吧。”胡木匠一听要告发他，他吓得两腿发抖，连声说好话，并赶紧问借多少，本来只打算借一块钱的王木匠，看到胡木匠这样，马上狮子大开口
：“三块。现在就要，”三块钱啊！我爷爷说在那个时候可以盖三间土坯房。但是，在那个时候，如果说你贪污破坏社会主义，不是死罪也会被批斗致死的，所以胡木匠赶紧从里屋翻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帕，打开手帕从里面数出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票子，等到数够三块钱，里面已经所剩无几。但是还是双手捧着颤颤巍巍的递给了王木匠。王木匠接过钱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谢谢谢谢就走了,胡木匠看着走远的王木匠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着这钱再也要不回来了。
第二年也就是59年三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一年，胡木匠看着两个饿的皮包骨的儿子和一双奄奄一息的父母，就和儿子说起了三块钱的事，他大儿子说他一定会要回这三块钱，胡木匠赶紧制止他大儿子说：“你千万别去惹事了，他若告发了，我们家连一口饭也分不到了。"没几天，胡木匠和他的父母都先后饿死了。
王木匠听说后想到胡木匠家看看究竟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下工了天也差不多黑了，王木匠来到胡木匠家，借着昏暗的油灯，看到地上稻草上面躺着一个骨头架子，脸上盖着黄表纸。王木匠马上脸上堆出悲哀的表情走到胡木匠的尸体旁边，说：“唉，师兄啊，现在这年头，没办法呀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俩侄儿的”然后看看坐在尸体旁边的胡木匠的小儿子问：“你哥呢？”胡的小儿子说：：“我哥去给我爸借棺材钱去了。”王木匠装着同情的语调说：“现在到哪里能借到钱呢？"“你还借我三块钱没还呢！”只见脸上贴着黄表纸的胡木匠呼拉从稻草上坐起来，说完这句话又噗通倒在稻草上没了动静。王木匠见状呆若木鸡，胡木匠的老婆儿子放声大哭，胡木匠的小儿子一边哭一边拿眼睛偷瞄王木匠，他看到王木匠趁他们母子痛哭的时候偷偷溜走了，马上说：“哥快点起来。"
原来地上躺着的是胡木匠的大儿子。两兄弟把死去的父亲从里屋里抬出来放在稻草上面，又盖好
。对着父亲说：“爹别怪我让你死了也不得安生，我真得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你给爷爷奶奶备了薄棺，我连给你买棺材的钱都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王木匠就来到了他们家，看上去萎靡不振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多，对胡木匠的大儿子说：“大侄子啊，你去给你爹筹备棺材钱怎么不去找我呢？我们好歹也是兄弟啊！我这里准备给我去年刚结婚的儿子盖房子的钱，你拿去给你爸买棺材吧！"胡的大儿子说我怎么好要你的钱呢？
王木匠把钱放在地上说拿去用吧，我还有事要走了。说完。连看也没看胡木匠一眼就着急忙慌的走了，胡的两个儿子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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