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亲爱的人去世，都在提醒着自己：请珍惜，你在你所爱的人身边的每一刻。

海哥_

1
这几天的梦境总是不舒坦，昨晚忽然想起，外公去世的时候，大雨滂沱，寒风瑟瑟。

我们被这场酝酿已久的大雨困在学校，全心全意准备着最后的考试冲刺。

五月的天，冷起来照样凛人。

踏开寒风，我一步步向学校的电话亭划去。

母亲的声音非常低沉，没有外婆去世时的痛哭流涕。

问到我要不要参加外公的葬礼，我拒绝了。

母亲默然，说：“考试重要，而且天气也太坏了。”

2
我向来是不喜欢外公的，他佝偻的身体、仿佛永远被泥泞涂抹着的脸以及发起火来的笨拙手势，都让我厌恶。

但我挺喜欢他收藏的书。

他总是悄声对我说：“我放的书，是最多的，你爸爸当年都比不过我。”

我爸爸到底有多少书我不知道，但他过世的时候，爷爷整整烧了一天都没烧完；没烧掉剩下的那一书柜的书，成了我儿时启蒙学习的起点。

外公的藏书，美名之为藏书都有些过分。

抽屉里懒散放着的三五本说传，扉页发黄，封面斑驳，显然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

我花了半个寒假读完一本《薛仁贵征东》，又花了一个暑假把《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罗通扫北》等一大摞书给读完。读完马上给还回去。

因为外公，虽然心不在读书，但别人读他的书，必须尽快归还。

他享受催促别人尽快还书的过程，也享受着别人恭恭敬敬取还书的时刻。

尽管这个“别人”，只有我一个。

3
我一直觉得外公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外婆去世刚刚下葬之际，大家心情沉重收拾着，有事得外公主持，却一会找不到外公。

一寻觅，他正在楼上与小儿子，也就是我小舅舅，连着几个看把戏的打牌。

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喘着粗气的胸口剧烈颤抖着。我看到她满脸汗渍，手指发白——她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休息了。

外公只是不动声色将牌桌收拾了，慢吞吞下楼。

那一瞬间，我只是感到难以自制的悲伤，却又根本恨不起外公。

4
八月份去退租房，从楼道下往上望去，爷爷正蹒跚着步伐往外走。

我记得非常清楚，好几个月之前，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我仰视着爷爷，可惜旁边的那个哈哈大笑，说爷爷都老成这个样子的外公已经不在人间。

我心里一“咯噔”，回忆起外公那次到访时，我们一起围着火锅慢慢吃中饭。

外公对我成绩一直非常满意，说虎父无犬子，将我夸奖一番，同时也不忘记提起这是他老人家的功劳。

爷爷也跟着吹嘘，说我现在排名怎样，班上哪些人成绩又怎样；两人一口一个亲家公，氛围融融泄泄。

我就这么回忆着二老喝酒吃火锅的场景，泪水充盈了眼眶也没能在意。

之后很久，一直会回想起这个时刻的爷爷，正蹒跚着身体往楼道外慢慢挪动，旁边外公说笑声却逐渐消失；

心里越想越堵得慌，觉得时间的残酷之处在于，它所给予人的痛苦往往让人后知后觉；而且真正察觉的时候，才会心痛欲绝。

5
思绪兜转回这个夜晚。

外公的音容笑貌，我已经记不清晰。诚如村上在《挪威的森林》提到的，再怎么心爱的人，她的模样都会在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光里渐渐淡远。

外公那佝偻着的背影，也不例外，不觉中已我记忆里淡去。

也没有过分的悲伤，只是这淡淡缠绕心头的悔恨却时不时冒出来骚动着自己。

或许，当初的自己，多陪陪这个浑身缺点却日益孤单的老人，才能给这段相聚与分别，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所以，趁着时光尚在，何不多陪陪您的孩子，带上您的孩子一起来参加我们举办的线下讲座呢？

天地人

天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