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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塞外飞哥 于 2014-9-1 14:10 编辑
意外 小时喜欢听书,爱听老胡说书。 第一次听老胡说书后,我和双喜就得出结论,数老胡说书最好听,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别的说书人来队上说书,报酬是每晚每家半碗稻,而老胡要求每家一碗稻,尽管如此,队里爱请的仍是他。老胡四十岁左右,脸色黝黑,可嘴皮子利索,沙哑的嗓音很高亢,有种纯净的穿透力。后来听零点乐队周晓鸥演唱时,我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老胡。可老胡从未把脑袋刮得铮亮,总是一副精神的大平头,发密而黑。一副简板一架鼓,老胡敲打出了花样。表情也极丰富,常随人物变换,或哭或笑,或怒或悲,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听者如醉如痴,仿如身临其境。虽多出了半碗稻,可也都毫无怨言。 老胡每次来说书,我和双喜都早到。爱一个劲地催促,让老胡赶紧开书。可他总不给当回事儿,只顾自己喝水抽烟。看到有人等得不耐烦,才敲响他的牛皮战鼓。但光敲不唱,是谓催人鼓,只为告诉他人,要听书赶紧来。直到人基本到齐了,这才亮开他的嗓门。 说书不说书,上场先作诗,作得好是作诗,作不好是作死。老胡的开场白引来一阵哄笑,他便卖弄地敲几下鼓后继续。 说的—是啊,虎落平原受犬欺,凤凰拔毛不如鸡,久后一日毛出齐,凤凰是凤凰鸡还是鸡。他把的字拉得悠长,一般人根本做不到。接下来会唱一段小帽,大都是自编的小笑话。老胡的小帽有趣,颇受大家喜欢。可那晚老胡唱的是:世人都道说书好,个中辛酸谁人晓?晚上吃的水稀饭,睡觉蚊子用手薅……劈了简板砸我鼓,从此再也不说书。 我和双喜笑了,笑得很单纯。大人们也笑了,但笑得有内容。知道老胡在借机发泄,以示对吃住安排不满。最纠结的当然是队长,他盘算该如何重新安排,又担心老胡会偷工减料,这事曾在别庄有所发生。可老胡那晚并没有耍滑,只在结束时拿捏了一把。按照惯例,每晚说四段,如果大家要求,常会加说半段。那晚的要求虽然强烈,可老胡始终没答应。 沙河湾请人说书,一般连说三晚上。次日,队长就把老胡安排到王寡妇家。王寡妇的脸又白又大,房子也干净宽敞。王寡妇开始不太情愿,担心“寡妇门前是非多”。队长软磨硬泡地劝说,还许诺给她多记工分。加之队长平时待她不薄,王寡妇就应承了下来。自此,但凡老胡来说书,便在王寡妇家吃住。 吃饱喝足睡舒服了,老胡说书就更有劲儿。唱小帽不再发牢骚,常说些带色的笑话。诸如女人给孩子喂奶,可孩子不认真吃,孩子爷爷就逗,要不吃我吃了。听得大人们眉飞色舞,笑骂老胡是骚鸡公;听得姑娘面颊羞红,却又不舍得离去。让我和双喜最满意的是,加说的半段足有一段长。人们把这归功于王寡妇,听书时都对她报以笑脸。我和双喜也这么认为,主动邀她儿子一起放牛。但听完书后也有人说,王寡妇其实并不吃亏,除了队长给的工分,老胡还留下了一些稻。但这都是听说,谁也没有看见。总的来说,人们很满意,都在心里默认,说书只请老胡。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沙河湾与老胡断了交情。 事发头晚老胡说的穆桂英,可天门阵还没破就收书了。这折磨得我一夜没睡,可怜的双喜和我一样。次日中午我俩联合去找老胡,想打听天门阵是咋破的。我背着母亲拿了个鸡蛋,双喜则从家中偷了两个,在代销点换了盒烟,想以此讨好老胡。我俩正欲推开王寡妇院门,突然从里面传出吵闹声。 我和双喜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敞着怀的王寡妇正把队长往屋外推,光着膀子的队长抓着王寡妇硬朝门里进,抵挡不住的王寡妇急得大声喊。我和双喜正面面相觑,但见老胡从边屋走了出来…… 我和双喜赶紧溜走,在大竹园玩了半天。回家路上听说,老胡已被队长撵走。队里没有人出面反对,只是在心里感到遗憾。我和双喜失落极了,骂队长是“狗日的”。特别是王寡妇,以后见到队长就狠狠地啐口唾沫。 可人们看到后都说,王寡妇和队长的仇是结下了,谁让队长坏了人家的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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