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次奇持的王坳之行

老杨头

      二0一一 年十问月下旬，我來到王坳，已是距第一次來王坳的五十二年以后，这也是我第二次來此地。王坳在我脑海中已没有了什么具体的印像，可当我站在现王坳小学门前的一块平地上，看见在淡雾中露出真面目的大孤山，与我头脑中曾见过的影像相重合时，我这才确信是到了王坳。
      第一次到王坳是一九五九年九，十月份，那时全国正处在大跃进时期，是个超英赶美，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是恨不得早日建成社会主义，提前进入共产主义 的年代。商城也不例外，紧跟全国整个大形势，而教育系统，学校也不能置之度外。商城县将县城內三所小学合併成一座实验小学，校址在原南关三完小原址。实验小学的学生，教员，职工有一千多人，计三十六个班级。为了体现社会主义社会的优越性，全校实行同吃，同住，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吃饭住宿就是个大问题。仅为了解决吃饭，光做饭的燃料就够学校挠头的，那时煤少而主要用于烧焦炭炼铁，一 般不会给伱做饭用，学校唯有自想办法到农村乡下找木柴，解决缺少燃料的困境。于是学校在农村搞到一批木柴，但农村没车送到学校，学校要自己出人到乡下将木柴运回來，此任务也只能由高年级小学生完成。我正在小学五年级，理所当然被派往乡下-----王坳去抬木柴，也就是这个差事，让我来到王坳，经历一次奇特的行程。
      到王坳抬木柴，学校派出了大概三个班级，一百多名学生和十几名老师，带着扁担，绳子等物。我记得是上午九时许从学校出发，每班排成三路纵队，女生在前，男生在后，走的是去王坳的公路。路途中景色是蝸居在县城中孩子们所少见过的，可以想像到，心情愉悦是不言而喻，兴奋劲也是让人像打鸡血，喝红茶菌差不离，可根本想不到此行的艰苦在前面等待着呢！
      队伍大概行进一半路程，老师们让我们休息半个小时，休息是在公路边处，有一棵两个人方能抱过來的大树下，大树的树冠如同一把撑开的伞，茂密的树叶将阳光遮挡住，在地 上形成一片荫凉，微风徐徐吹拂，甚感愜意。在离树二十几米处有一庙宇，一间房二十平方米，门窗殘破不堪，內部光线阴暗，里面落滿树叶和灰尘，从外表看很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进来烧香，可能人们都忙于大跃进去了， 顾不得上这儿來，把它遗忘。这庙就如一妇人遭人抛弃，在向过往行人诉说其遭遇和苦闷。在庙宇右后侧不远处，有一木棺放置在离地一尺的木架上，木棺上罩着竹编蓆，蓆上又盖着一层长茅草，茅草上又有石块压着，木棺头外露面对公路，木棺上的长茅草随风摇曵有点瘮人。当时，我不明白为何人死后这样安葬，有同学说这是丘葬，等预选的日子到后，再入土安葬，我听个稀里糊涂，就没细问下去。休息半小时，又踏上路途。
      下午两点钟到王坳，王坳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已记不清楚，但对王坳小学尚有依稀记忆:小学校仿佛单处一院落，周围有墙，有一面是一排教室，教室灰瓦白墙有点徽派建筑风格。院中有一操场，操场边立有一细长杉木杆，可能是旗杆。学校內看来人不多，有几位教师，还有几十个小学生，估计这就是全校人员了。站在操场向外看，唯有大孤山在蓝天白云下显现，有些神秘，让人暇想不已。
      木柴早已在学校一角堆放着，主要是松，梨木，均被截成五，六十厘米一段，小腿般粗细，一块劈柴也有2---3斤重。同学们就动手去捆扎柴担，男生有不少是一个人担，估计重量至少也得六，七十斤左右，女生是两人合抬一捆，也就六，七十斤，我 跃跃欲试想也來一人挑上一担。这时，可巧碰上我原在城关二完小上学， 一位非常熟悉的柳老师，因其面部有点毛病，嘴在讲话时有些牵扯，被学生送了个绰号"柳歪嘴"(恕我不敬)，他原是甲班班主任，但还在我们乙班带课。五七年反右斗争中，因说话被错划为准右派，从二完小下到王坳小学当教员。柳老师对我说:你不要与其它同学们比，你根本就没有干过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是和别人抬吧，别呈那个强！他找一位男生，让他和我组成搭档抬一捆，让那位男生抬后面，并嘱咐这位同学把担子往后放一 点，多承点重，路上注意照顾我点。说实话，当时我有点不服气，为什么别人可以而我不行？但事后证明，柳老师所言极是，我还真不行！
      下午五时左右，我们在王坳小学吃的晚饭，就蹲在操场地 上围成圆圈，十个人一大瓦盆大锅菜，大米干饭可以隨意吃，其实我们也吃不了多少，更何况还着急赶回县城呢。饭后稍待一会儿，我们就与王坳小学的老师吿别踏上返程。离开王坳，开始还讲究个队形顺序，仍是女生在前 ，体弱在前，身体好的同学和老师们在后面压阵，收容。我当时在前面，有男生对我挤眉弄眼，让我真不好意思，加上受男女授受不亲，男女生互不往來思想影响作祟，有些挂不住面子。队伍刚离开王坳行进速度不慢，队形也保持的尚可，可走了一个小时就初見端倪分暁，身体好经常参加体力劳动的同学慢慢冲到前面去，而体弱没有干过活或者女生被拉在后面，前后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开，而且行走速度也慢下来。也不知经过多长时间，來到白天休息的地方大树下，同学们纷纷急不可待地放下柴担好好休息一下。这时因已是夜晚，月亮尚未升起，只有天空中繁星点点，在向我们眨眼闪烁，凉凉的微风轻轻柔柔地吹面拂过，周围的山峦起伏逶迤呈黑色，庙后的竹 林树影婆娑，显出一种宁静。大家在路旁坐下休息 喝水，擦擦汗喘喘气，等着后面的同学陆续赶上来。大家三五成群围坐在一 起，没有别的事可做，唯有侃大山。当时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可说可议论的，更谈不上手机上网发信息，玩游戏，看小说，听音乐之类的，只有传承延续千年，听老辈子说古，鬼魅狐仙的夜话的习俗，有人就开始讲鬼的故事。讲着讲着就有人被鬼故事的惊悚所左右，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置身于故事的氛围中，甚至胆小的同学在发抖，从脖子后脊梁骨处冒凉气，就往人多的地方挪动挤进，生怕有鬼伸出九阴白骨爪从背后将其抓走。就在讲鬼的同学讲趣意浓，嗓门高调，情景愈來鬼异吓人时，突然一男生手指向庙后竹林树丛一方，睁大眼晴，直吸冷气，结结巴巴说道:"鬼火！鬼火！"大家按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有三，四团(只能用"团"形容)黄白色中透青，亮度不大的发光体在离地一米处，上下跳跃，忽忽悠悠，隨风轻飘飘往我们这个方向荡过來。我的第一反应:"磷火！"对磷火我並不陌生，因为在解放初期，我跟隨父母在商城县农村开展土地改革活动，夜晚经常外出在农村荒郊野外曾多次碰见，并距离非常近接触过，尽管当时不明白磷火是什么物质，为什么会发光，但明白绝对不会是孤魂野鬼，加上从孩童时代受父母影响不信鬼神，无神论，所以在同学惊怕时，我还算可以没有慌恐，自乱阵脚。反观同学们"哇"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抓住自已的东西和挑担，跌跌撞撞撒鸭子就跑，场面就像热油锅里滴入一滴水炸开，混乱一片，尽管老师们在后面大声呼喚:不要跑，没事，小心！可在那时还有多少人能听的进去呢？即使有人听到，恐帕也被吓的魂不附体，还敢停下？这么一出闹腾，也竟让人意料不到，队伍速度可是快了。直到这些同学体力下降超过惊吓，脚步才慢下來是想跑也跑不动了，这时再看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嘘嘘，狼狈不堪，很是让人啼笑皆非。
      我和搭档跟隨老师们一块在后面走，我俩也不是不想快点走，而是我不行。开始抬着还行，感觉比较良好，担子也不太沉，可隨着时间过去，脚下路程的延伸，我渐渐感到肩部有些痛，脚步也有些沉重，没有开始那种锐气冲劲。搭档同学感觉到我的窘境，就主动将柴捆往他那端挪动，让我肩承重力小一些，就如此这般多次挪动，柴捆后來基本全挪到搭档同学的面前，差不多重担就甴他一人承担了，而且还推着我往前走，真是苦累了这位搭档同学啦。就这样的往县城前进中，可我们慢慢感到在公路上有什么东西在腳下绊人，停下细看是劈柴，开始也没怎么当回事，认为是前面同学不小心无意掉下來，后來发现劈柴掉在公路上越來越多，明白了原來他们是有意而为之，扔掉一部份可以減轻担子重量。明白了别人的做法，我和搭档也效仿，从柴捆里抽出两根丢在地上，抬起后果然轻松一些，肩膀也不是那么压痛了。于是在剩下的返程中，实在抬不动就扔掉两根劈柴，结果最后一捆柴竟只剩八，九块，扔掉三分之二，让人脸红，不过也发现别的同学不比我俩强多少，心理上也算是平衡了一下，不很纠结，当然劈柴抬回來的比丢的要少的多。
      晚十二点左右，沿公路转弯绕过來下坡，我们突然发现远处出现大片灯光，那是县城的灯光，桔色电灯光让我们倍感温暖亲切，它让我们看见即将回到学校的希望，仿佛听到老师同学们的招呼，想到锅里的饭菜，更想到早点躺在大通舖上美美睡上一觉.......我们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回，我们又重振精神，继续咬牙坚持奔向灯光处。说起來容易，实际后来的几里路又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中途还休息好 几次。就在临近陶家河，我们在公路边的 砂石 堆旁边，发现一呈螢光的物体在蠕动，它引起我们一行几个同学的好奇心，我打开隨身携带的自行车车灯，灯光下看见有二十多 厘米长，身体呈暗红色，多足，头部有对须，抬起身体來回左右摆动的节状虫，我们几人也看淸楚，此物正为五毒之一----蜈蚣。平时看见的蜈蚣都较小，更没有见过呈螢光的，感到有点惊奇。这时一 位经常抓蟋蟀的同学说，蜈蚣年头长的，接受天地灵气，成精了就会发光，平时极少见到，这种毒性大，是上好中药材，很难寻找到，可以卖个好价钱。不过到最后谁也不敢抓，即使抓了怎样放，一般抓蜈蚣 可放在玻璃瓶或陶器罐內，要活体死了就不值钱了，更主要的是这蜈蚣是毒虫，谁敢抓，一不小心 被它咬一口就悬乎了。结果谁也不言语也不动手，几双眼睛就看着它慢慢钻进砂石堆的缝隙內，消失了身影。大家这时才直起身，抬起柴捆，默默地走向河边，终于到了陶家河。
     大伙没有从桥上过，而是脱下鞋袜，趟着水过河，腳踩着细细黄沙，清凉的河水从我们已麻木，稍有肿胀的双腳双腿边流过，那股去燥热的舒服感传至全身，顿时让人就像暑天吃冰糕冰淇淋沁人心脾，一个爽！有人大声喊叫起來，但听起来有点像是饿狼在狂嚎，不知是否将附近的居民和过路的人惊吓着。我们狂吼一阵后 上岸走不远，就见路灯光下一群人向我们走來，并有人挥手打招呼，原來是学校一部分老师和同学來接我们來了。哇！谢天谢地，我们总算平安顺利的回來了，不管挑抬还剩下多少木柴，身体多么疲劳，肩膀又有多肿痛，腳上是否磨起水泡，必竟完成了这次不平凡的任务，还是很有成就感，自豪感......
      当我们坐车离开王坳返回县城的途中，我与弟弟讲起在五十多年前曾发生的到王坳抬木柴的一 事，它让我想起已过的那个年代。更加怀念我所熟悉的老师，想起抬木柴的那位搭档，绰号叫"滿碗"同窗多年的学友。说起这位'滿碗"同学，因大跃进时期学校吃大锅饭，吃饭时不管男女生份量都一样，此同学用一老大旧花碗，一到盛饭时总是说给:盛满了，盛滿了！于是不知谁就给他起了个绰号"滿碗"。此生家庭贫困，初中没有毕业就退学了，到不需要学杂费的信阳财会学校学习，期满参加工作，因我后來离商与其就没有联系了。前几年听说此'满碗"同学曾在县审计局工作，还是个副局长，不过二0一一年回商城去五十年代老县人民银行处寻旧，即后审计局处，未能见到这位刘姓同学，很是遗憾，我只能愿他一切都好！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个世纪已过去，但去王坳抬木柴这件事我仍记忆甚深！它是我第一次去农村参加劳动，而且是长途行走到农村活动，更是我唯一的一次夜晚去参加劳动。它让我感受到体力劳动的艰辛，体会到劳动人民的生活辛苦，感到为生计赚钱养家糊口的不易。让我更加珍惜现今的生活，备加珍惜师生情，同学谊。
      现在我也很想知道如今的王坳小学是否还是在五十年代的原址上？现小学校门前的那块平地是否是当年王坳小学的操场？也许有答案，也许没答案，不得而知！

后记:连续三日下雨，不能外出。在家无事可做，突想起以往所亊，匆忙提笔，以作回忆，慰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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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

农村的孩子都背过柴火，让我想起小时候。好文，惊心动魄的感觉。

gaoxianzhang

王坳小学有两处地方，以前的老学校在汪寨，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现在的小学是在汪庙，您2011年去的应该是公路边的汪庙学校，也就是三和国际希望小学。老教师有很多都不在了，但是那个时代的老人还有不少健在。

燕纷飞

gaoxianzhang 发表于 2013-7-26 01:47
王坳小学有两处地方，以前的老学校在汪寨，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现在的小学是在汪庙，您2011年去的应该是公 ...

现在的小学那里是叫汪庙吗？我以为是属于   竹园湾（大队那湾）呢。好像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妈上学那会儿，学校是在 院墙队 对面，付老师那湾，我不知那湾子叫什么，有可能是你说的汪寨吧，因为有汪姓的住那。楼主说的估计就是那里，因为在那里确实可以比较清楚的看到大孤山，离得很近。。。

燕纷飞

看到这个地名，突然就很激动。王坳小学是我的母校，无比的怀念，现在做梦都还经常会梦到那个校园，我们的那栋楼（我们上四五年级的时候，已经有一座两层的小楼了），还有我们当时的教室，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直很想和那时的同学们聚会时一起去母校看看，可是一直也没找到机会。。。我也十多年没去校园里看过了，现在成了国际希望小学，里面变化一定很大吧？好像还有教过我的不少老师都还在那里，真该抽空和同学们一起去看看。
每次省亲经过那里时，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向校园里面探索，可惜什么都看不到。好在我们上学时的那座大门还在，依然记得大门两边那两句不曾忘记的话：今天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惭愧啊惭愧~~~~~~~~~

gaoxianzhang

燕纷飞 发表于 2013-8-3 18:19
看到这个地名，突然就很激动。王坳小学是我的母校，无比的怀念，现在做梦都还经常会梦到那个校园，我们的那 ...

现在名字又改了，金刚台二小，我上学期回家刚看到的。现在全乡只有三所小学是完全小学，就是有一到六年级。其他村都只有一到三年级。王坳小学就是其中一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现在在建食堂，以后就跟外面一样了，中午有免费午餐。

燕纷飞

gaoxianzhang 发表于 2013-8-8 10:48
现在名字又改了，金刚台二小，我上学期回家刚看到的。现在全乡只有三所小学是完全小学，就是有一到六年级 ...

嗯 ，我们这边也是这样的。

我们上的时候就有从学前班到五年级呢，那个村大，人多，好像我们那届人特别多，分两个班，我们师兄弟们都是才一个班，就我们级俩班。

真心希望越来越好！

gaoxianzhang

燕纷飞 发表于 2013-8-3 18:19
看到这个地名，突然就很激动。王坳小学是我的母校，无比的怀念，现在做梦都还经常会梦到那个校园，我们的那 ...

我是王坳人，肯定是在王坳上的小学了

抬头微笑

那也是俺工作过的地方{:soso_e100:}

老杨头

天会亮心会暖 发表于 2014-1-24 20:23
那也是俺工作过的地方

{:soso_e181:}{:soso_e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