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亚才之九得

岁月流金

品读亚才之九得

王剑冰

一

亚才终于要出书了，这让我这做朋友的很是高兴。亚才早就该出书了，他不在意这回事，是因为他只是把写作当成了一种副业。在他人的眼里亚才是一个有一定地位的行政官员，而在我们文友的心目中，他却是一个早就成熟的作家。

我与亚才相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那时我在《奔流》杂志当编辑，他则在固始县的一所学校教书。亚才那时就爱好写作，寄来的稿子很有分量。我那时就觉得他是有着文学天赋的。果然后来见他发在《萌芽》上的文章。《萌芽》属于青年杂志，当时是很不好上的，河南的作者在上面发作品的屈指可数。亚才作为最基层的作者，最早把墙里的花先香在了墙外。

二

新时期以来，人们的思想、观念及对世界、生活的认知发生了变化，文化知识的追寻也成为一种必要而不是一种时髦。想通过文字表达的东西越来越多，文学的创作有了随意的、自由的空间和平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散文成了人们普遍关注的对象。如果说人们最初对诗歌的热爱是为精神的寄托找到了一种方式，对小说的热爱是对生活的追寻有了某种向往，那么，对散文的热爱就是找到了诉说心曲解释心灵的钥匙。这也是人们对世事的感知，从幕后走到了前台。这是一种自然的创作心态，不加任何掩饰、任何躲闪的心态，只有这种心态，才能把握正确的散文发展方向。市场经济的变化、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与人之间较过去更多地接触和碰撞，都使人们摆脱虚构的幻想，因而我们从散文中最直接地看到了来自于生活的快乐、幸福、痛苦、孤独、彷徨、挣扎、无奈和奋争。我们最直接地触摸到了最本真的心地。这是散文的真意，也是当前进行散文创作所必具的理念。如果亚才继续在教育部门工作，则与文学还属相近行业，但后来亚才转入了行政就不大相近了。亚才必定是文学情结不减，但精力和时间还能让他对文学有更多的思索吗？没有想到，多少年后，又看到亚才的作品的时候，竟就觉得亚才的文学观念一直没有落后，而且是与时代所同步的。

比如我所主编的刊物想和新县联合，发一年介绍大别山的风光照片，我问亚才敢否在照片下配一段文字。亚才想了想果敢地答应了。我笑了，他也笑了。我笑是我知道亚才既已答应就一定会认真对待了；亚才笑是因为看我相信他。这是朋友的心照不宣。说实在话，这段配画的文字要求是高的，它不仅应有文学性，还要有高度的思想性、哲理性和概括性。后来，亚才寄来的文稿，比我料想的还要好，真可谓文气灵气十足，完全是一篇实力作家的作品。发出来后，反响如潮。不少人向我打听作者的情况。亚才真的是让文友高兴。一个弃文从政多年，并且事务繁忙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好的感觉？

三

更多的人涉猎散文，说明散文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散文已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以文学表达内心情感的方式，随着大众的参与与关注，更会有利于散文的建设与发展；不利的一面是，鱼目混珠、泥沙俱下。一个什么人稍不经意就成了散文家，让散文本身颇感尴尬，当然也就误导一些人以为找到了进入文学的捷径。对这种现象或可这么说，中国的散文创作确实进入了一个繁荣的阶段，但也带给我们一些值得总结和思考的问题。读亚才的文章，你会感到以上担心离亚才很远，他始终是一位严肃的文学的参与者和关注者。而不是随意的把玩者。

四

一些作家在语言叙述上及创作手法上，都可以说是成熟了，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写出自己对历史、对生活、对事件的感悟和道理，从单个来讲，他们是成功者。但是，在整个散文创作的大势上来看，会发现这些作家的作品大都存在着“靠色”和“追风”问题，就其自己而言，也存在着摆脱不掉的重复的问题，而缺少新的个性特征。这样的一些作家作品，仍不能算是成功的。

对于重复问题的摆脱，不知道亚才是不是有一种自觉，而我们会惊喜地发现，作为一个非专业性质的作家，他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不仅在题材的写作上避免了难办的重复，而且在语言和表现形式上也展示出不同的特色。

这种细微的在意不是精心研读他的作品是不易发现的。亚才的认真，使他决不草率地对待自己的文字，时常以一个严肃作家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做好每一篇文章。

五

我们常说，散文应是自由的、真情的、心性的、精神的，散文应是充满温软的、灵性的、朦胧的、质感的，它带给人的力量应该是内部发出的。这样说来是“易”的；而要能够从散文中感受到心灵的关照，感受到温热的性情，感受到语言的张力与弹性，感受到溢放出的睿智、机诡、幽默、真实与洒脱，就不是一件易事了。说到这里，我就该举一些亚才文字的例子了。

如《秋天的目光》中：“在金黄的落叶上行走，在充足的光线里行走，在丰沛的幸福中行走，脚步越过风声，犹如收获的令箭射向果实的无垠……

在这个厚实而爽朗的秋天，慈祥的情怀覆盖着田野，田野因此不再空旷，草垛上不时落下上不时落下的斑鸠与麻雀已开始蛊惑漫天飞雪的缤纷；目光也因此不再由于，而以落叶的方式宣扬秋天的宽厚，将成熟的美丽斑斑驳驳为绝版的怀想。

远近的院门敞着，延伸了体内张望的姿形，温软着茂盛的山势和婉约的秋水，滋润着房前屋后余音袅袅的愉悦。”

如《关于秋天》中：“是一个季节的盛装，是大雪额前飘散的头发，是寒冷盛开的花朵。增添了雪的重量，增添了整个季节的重量，使得冬内敛而深沉。

漫山遍野都是雪的消息，所有情节似乎都被寒冷掩埋，而无数个冬天里的细节，在饥寒交迫的同时，却出人意料地带来蔓延不绝的思想。寒冷点燃什么，什么就是光芒。晶莹剔透，凝着思念，雪被引燃，一片白色闪跳着寒冷的火焰，不用虚构，正在伸延生命燃烧的形象。因为，这是快茁壮的土地，只有在愚钝的目光里抄袭寒冷，小路和松树才会在寒冷中萧瑟。”

再看《月光轻轻飘来》中：“月光不会变旧，只有我们心老。

从想象到想象，一片月光足以避开一个漫长而伤感的夜和纷繁忙乱的生活，足以让我们懂得，原来很多事情，勿须复杂。可是，我们能像月光一样打开自己，面对真实也面对怀念，轻轻飘来，投入地靠近所热爱的事物吗？

月光轻轻飘来。我预感，就在今夜，她将从我最柔软的部位，夺取我的忧郁与感伤……”

文章的气势如山岳之宏起，江河之奔涌，大气中透着沉稳；而文字的鲜活又如春溪之流淌，秋风之张扬，细腻中透着才气。

六

亚才不仅能写灵性张扬的散文诗样的文字，也能写功底老到的叙述性文章。如他写《乡人轶事》，把刘傻子、陈老爷子、梁知县、朱大牙、胡义甫、李先生几个不同特点的人物放在一篇文章中来展示。不同的人物性格，不同的命运、不同的场景，没有讲说的功能，是不好写的。更主要的是语言的调用，沉稳与朴实的叙述方式。

如文章的开篇：“冬夜无雪，独自围炉听风，本意享受一番孤独，不料，平素尚未入文抑或压根儿就被无奈的群居吞噬的乡人轶事不期而至……”自然而简洁。

再看结尾：“夜深了，风小了。开开门，迷蒙的天空竟飘着雪花，从远处传来几声孤寂的狗叫。睡吧，今夜准是好觉，有雪一衬，想必乡人轶事不再扰我。”首尾照应，意境深邃，留人遐想。而他在文章中讲的故事，又一个个是那么的精彩。

七

亚才语言的表达方式是多向度的，这是衡量一个作家是否成熟的标志。说明他在写作上进行过多种尝试或者说他在烦杂的行政工作之余没忘记研究文字的表现力。而我们不要忽略一点，亚才比我们还多操练了另一把刷子，即他还可以熟练地操作行政上的一套文案。

这样也就显出了亚才才能，他于行政与文学是可以互相置换又可以互相通用的，也就是说把他放在哪一种位置上他都可以得心应手，因此也就理解了领导为什么总是让他去挑一些行政方面的重担。有着一种能力去做一项工作和有着两种能力去做一项工作的人，恐怕后一种更有发挥才能的余地。我曾见过亚才的行政作品，他对于新县市政市容方面的作品。那是比之于文学的另一种彰显用心的作品。

八

王蒙曾说，我们喜欢喜欢文学的官员，而不喜欢喜欢当官的文人。亚才是我所喜欢的官员之一，他不仅以他的干练征服于人，也以他的才气悦服于人。

我们乐意喜欢文学的官员越多越好，这样他们的讲话会更有激情与文采，他们的行文会更有张力与哲思，他们的工作会更有想象力及开拓性，他们的为人会更具人性化和人情味，生活也会更显浪漫与活力。

如果你见了亚才本人，你就会相信他在行政上与文学上的能力。他身上总有着一种精气神，一种锐气，眼睛里总闪现着热情的光芒，表明他对事物观察与理解的敏锐性。在我们的接触中，我领略到了亚才对工作对艺术的一丝不苟，他的爽快、认真与自信会时时显露出来，这对于他的成长很重要，对于他的事业也同样重要。亚才又换了新的岗位，作为他的朋友我为他感到高兴，因为他适合于干行政，作为他的文友，我也希望他在纷繁的工作之余将文字的爱好始终做为调谴心性、激励斗志、排解烦恼的调味剂，让自己的人生走得更加有光彩。

九

除文学之外，亚才还有许多爱好，比如书法，比如唱歌，比如摄影，他对艺术的鉴赏，也往往有个人的独到之处。

亚才的书法，热情彰显、潇洒自如、笔力虬劲、布局完美。亚才的歌喉，激情荡漾、婉转悠扬、极富感染力。亚才同你谈起文学来，完全是一种业内的观点，并且超出业内的观点。但他同你谈起组织建设、城市规划、旅游发展，又是一个行政官员的气派。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用不完的活力，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感召力。

如果把亚才的文学写作用唱歌来比喻的话，那他的行政工作就是书法了。

岁月流金

这是著名散文家王剑冰为我市作家胡亚才先生作品的评读，读来很受教益，转来与朋友们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