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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英雄 于 2016-6-14 16:21 编辑
我读小学时，邻家有个漂亮姐姐，常翻开书给我们读故事。每读到合欢花那一段，我总见她双眼蓄着泪。后来，她竟熟读成诵，将目光放的很高很远，絮絮地念着，罔顾我们翻页的央求和不休止的聒噪。书翻到的那一页，也在她手心里皱了、损了、斑驳了，只剩一角的插图，余着小团粉绒绒的花朵，烟花一般，从小指缝儿里露出。我猜想这一段故事，必定拨动了她心内的某一根弦，让她将积日的悲欢一同攒进了两汪泪里。听的多了、久了，我也能一字不落地复述。 “古时候，这合欢树叫苦情树，也并不开花。有一位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考取功名。临行时，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信。粉扇在家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有等回夫君。在生命尽头，她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夫君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说罢，气绝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人们从此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 那时，我并不懂得情为何物，亦不懂得“一生同心，世世合欢”的壮阔。只知情是苦的、痛的，叫姐姐泪眼婆娑、叫粉扇空等余生。却记住了那粉绒绒的花朵，烟花一般绚烂，也烟花一般流离。 后来，读到席慕蓉的诗《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竟是越读越惆怅、越读越心生凄凉。仿佛自诗的意境中看到旷野里一树独放的合欢，年年岁岁盛放、招展，却未等到与守候的那个人惊艳一段尘缘。那蓬勃满枝的盼望，终于在日积月累的天光云影中一一凋落，碎成满地凋零的心。一年盛开一季的苦情，终未盼成合乐欢喜。 于是，我想到的合欢，总是苦情——愁苦的、悲苦的情怀或情结，一树花满枝，终成凋零心。也想到，若日后生了情，必不做在原地守候的那个人。 真正见到盛放的合欢花，是在大学校园。那曾遗露出大姐姐指缝间的团团花朵，突然鲜活于枝上，再不是皱的、损的、斑驳的，而是纤巧的粉色花朵，挤挤挨挨地缀满枝头，在阳光中轰然炸开，抖落甜蜜怡人的馨香。微风过处，花与叶缠绵亲昵、温软细语，有娇俏秀丽的模样，也有美满团圆的意象。蓦地想到那一句“一生同心、世世合欢”，这才是所有苦情的最终去处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所有深情，务必有苦的经历，才算深刻持久。痴心守候过、肝肠寸断过，才会抛却虚荣浮华，耐心地将每一个寻常日月演绎成百年好合。苦情不是前世的债，合欢也不是今生的愿，只不过是，你若经受得起情的苦，终会得爱的合与欢。 等我懂得这些的时候，邻家姐姐已别嫁他人，她为之落泪的那个小伙儿，在异乡流落。合欢花的故事，他也许听过，也许一直没人对他说。想必他会懂得，他们的失散，不是谁的不坚持，而是不够深情，不够苦痛，不够用生命来抵这一场爱和等待。花开花落时光缝隙里，看得到曾有过的青春和伤痕，也照得见曾零落成泥的真心，只是谁也不会再为之遗憾叹息。经年之后，寻一个笑容宽厚的人，过浅浅淡淡的日子，一样心怀热情。 岁月太过悠长，我们往往来不及等到想见的那个人，就已心生彷徨。爱的故事里，情深缘浅、情深不寿、情深至浅，每一个词都是一段故事。我宁愿每一段故事，都有下集，每一个下集，都有圆满的结局。而眼见着他人的倾情演绎、尽情悲欢，我忍不住想要篡改《合欢花》的剧本，让粉扇另遇良人，或秀才荣归故里，好让这一故事，不论聚或散，都带着欢。 生活着的小城，又到处处盛放合欢的时节。我每每看到，总忍不住在树下驻足，用一双从不深情的眼去看、用一颗从未苦痛过的心去想、用一份从未托付出的虔诚去等待。下一集的故事里，我将要遇到的人儿，带给我的，会是苦情，还是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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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14 16: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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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14 17:16:03
发表于 2016-6-14 23:58:16
楼主
，所以我还是心安理得地当粗人吧，我是粗人我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