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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湾往事
(七) 凤知道丈夫的任性,他想要做的事就没人阻挡得住,就像当年他们在一起恋爱,他要娶她,两边的家庭压力很大,但他对自己一直不离不弃。 追忆往事,一阵甜蜜袭上心来。 凤已经决定支持他,于是就去银行取出了8000元现金。 在把钱交给丈夫的时候,她叮嘱他:“这是全部的家底,把它投出去,就要想办法把它收回来。” “肯定会的。” “本来,这是打算给浩浩上幼儿园的。” “我知道。” 凤继续说:“钱这东西,聚它难,散它快。只要一打开,再想将它聚拢来就难了。” “我听不明白了?” “其实很简单,你用这些钱去办了开店的家仕,批了货,还能聚上这些钱吗?” “它都跑到货里去了。” “我正是这个意思。” “凤,你放心,两家的亲友多,吃也会把它吃掉。” 凤吝惜地说:“你开店就是打算把进回的货供大家吃的?” 管保笑着说:“还是划算的,赚了个批发价。不过,那是退一步的打算。在开店之初,我肯定是每个品种都进一点,控制好数量的。你比如说洗衣粉,我可以进一箱,但开始我也可以进几包,等卖完了再进。” “当然要由少到多了,进多了万一卖不了就是风险。张老湾没有人开过店,到底有没有人买还是一个未知数。” 管保听妻子说张老湾没人开过店,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好像看到了一丝成功的希望:“就因为没有人开过店我们才开,小店方便大家,肯定会有生意的,到时候,我每月上交老婆两千块。” 凤心喜地把头转到一边:“不要这么多,除了税收有个零头就够了。” 管保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要做的事那么有信心。说到底,已经为人夫为人父的他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要开店就需要一个大门,他请来了一个木工,跟他去旧货市场买了一块块木板,做成了可装卸的门面。 这样,只花了300多元,比卷帘门便宜多了。 木制的门面虽然土气,但省钱,有利于像管保这样的创业者。 为了有个店名,他还让木工做了一块牌子,刷了两道白漆,在上面写上了“管保杂货店”几个字。 他准备在开张的那一天挂出去。 门面做好了,管保又去旧货市场买回了旧柜台和旧货架。 凤看着丈夫将店里的事一件件地办起来,心里很开心。 接着,管保又马不停蹄地跑到批发市场进货。他的进货原则是品种多数量少。尽管如此,批发商还是满满地为他装了一大三轮车。 杂货进好了,接下来就是进香烟。 管保自己是抽烟的,他知道市场上的假烟多。为此,他慎之又慎。 因为小店是新开,他打算选择市场上普遍消费的几个品种,比如:前门、牡丹、还有红双喜等。 管保去了几家摊位,老板知道都是老家人,又是新开店,一个个都拍着胸脯说自己批的是正宗烟。 一个姓张的老板对他说:“在我这里批烟,我包你正宗,放心好了,只要不拆包,卖不掉的可以退给我。” 管保已经转过两家了,他还是拿捏不准。在人声鼎沸、一片嘈杂的人流中,他显得有些茫然,不知该把这手中的生意交给谁做? 就在他一脸犹豫的时候,在他的不远处有一个叫陈金水的人跟他打招呼。 “朋友,香烟要吧?” “过来看看,不买没关系。我的烟包正宗,包你便宜。” “怎么包我正宗?” “我的烟全是烟草公司出来的。” “国家不是不允许个人批烟的吗?” “是不允许,但现在做事情讲关系。有关系就可以走后门。按理说,市场里也不允许批发香烟,还不是有几家?” 管保觉得他说的对。 政策开放了,一些所谓的不允许,在权钱交易中越发变变得猖厥。 陈金水见了对方,也还是那个腔调:“卖不掉的可以退。在我这里批的烟会做记号的。” 管保看对方长着一张圆脸,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嘴唇上虽然留着两瞥小胡须,看上去还是有些好感,就与对方商量起来:“我都在你的摊位上做生意,可以欠帐吗?” “欠帐?” “是呀,就是卖完烟后付钱。” “我们做批发的人也是薄利多销,我要让人欠帐,可能全县的小店都跟我做生意了。” “我跟其他人不同。” “怎么不同?” “我家到这近,你随时可以过去。小店就开在自家的房子里,跑不掉。” “在哪里?” “二环路,十里头村张老湾。” “哦,那地方我知道,村口有个好友之家饭店。” “就是……” “这样吧,我给你欠一半。” 管保同意了。其实陈金水在与对方的言谈中已知道他是当地人,又是新开的店。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买卖。 管保批了香烟后很快领着装满杂货的三轮车回到了张老湾。 到了店里,管保取下了几块门板,开始对着清单核兑批来的商品。还没来得急将它们摆上货架,就有人上门购买了。 “口香糖有吗?来一盒。”一个小伙子说。 管保一边忙着清仓货物,一边回答:“有的,你稍等。” 凤看到了口香糖,就拆封卖了一盒给他。 “多少钱?” 管保忙着在清单上找,批发商都把批发价和零售价列在了一张香烟盒的背面:“两块。” 小伙子走了,管保问妻子:“刚才的口香糖卖多少?” “你告诉我两块呀。” “哦,我知道了。” 管保只好将店门全打开来。 店门开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都围着柜台前叫喊。 “老板,红双喜香烟来一包,要硬壳的。” “啤酒,啤酒来两瓶,要青岛的。” “前门烟一包。” “圈桶纸一个。” “味精一包,细盐一包。快点,我老婆在做饭,马上就要用盐了。” 管保见前来买货的人多,忙得不知所措,他只好一个劲地说:“慢慢来,一个一个来,不要把钱交错了。” 这一天,杂货店从晌午开张管保与妻子几乎都没有停过,一直忙到了晚上9点多,连吃饭都是轮班上岗的。 夫妻俩挤在那间只有30来个平方米的小店里,兴奋异常。那些收进的百元大钞都被装进了各自的口袋里。两人初步盘点,这一天的营业额就是2800多元。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以管保之前在工厂上班工资收入比较,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管保看着卖空的货架和一个个空出的纸盒箱说:“凤,我准备在货架的后面铺一张床。还有,我必须明天一早就去进货。” “好的呀。” “那就现在动手。你在这里看店,我去搬床铺。” “浩浩可能睡了。” “我把他叫起来,要他跟我妈睡。” “他喜欢跟我睡。” “那就为你和浩浩铺一张床?我一个人睡到店里。” “我和浩浩也睡过来。” “店里是平房,冬冷夏热。” “为了做生意呀。” “好的,我去搬床铺。你用一张香烟壳把缺的货都写在上面。我明天一早就去批发部。” 凤按丈夫的要求仔细登记着,还把商品的零售价写成小纸片放在商品旁边。只要看见商品就知道价格了。 头一天的杂货是在武氏市场老板那里进的。管保不知对方姓名,只记得一个大招牌上写着艳丽批发部。 管保赶到批发市场,许多的店门还是刚打开。艳丽那家门面也是如此。 见了对方,管保就将那张要货清单递给了他。 “老板,昨天的货是你这里进的。今天又到你这里进,价格要优惠一点。” “你放心,我给你的是最低价,货都是正宗的。” 这天早上,管保又要了三千多元钱货。经过讨价还价,对方只同意抹去7元钱的零头。 管保交了钱,昨天的那位送货的小伙子才开始按清单上的商品为管保配货。 管保问:“要不要写个地址给你?我还要进香烟。” 小伙子自信地说:“你放心,我能找得到。二环路,张老湾,村口有个好友之家饭馆……” “那就谢谢你了。” “不用谢。” 管保忙去批烟。 陈金水见他又上门了,喜笑颜开:“老板,今天要些什么?” 管保拿出了自制清单。陈金水便开始给他拿烟。杂货店的生意好,陈金水的生意当然也好。 陈金水的香烟大多都是潢川县那边过来的。批货的时候,他是在半夜出发,都是打的过去,然后再请一辆小货车拉回来。 如果进的货不够批,他会向邻近的摊位借一些。他的货批给杂货店,也批给市场里的其他摊位。因为买的大多是假货,所以存货不多,一般只有一到两天的量。而且存放地点不同,一部份是出租屋,一部分是租借的小库房,一部份才是自己的摊位。 按他的销货量,他和妻子两个摊位每天获得的毛利都在数千元,生意好的时候还能超过万元。 当然,做这一行也是有风险的,遇到稽查,所有的假烟就要被没收。真烟也要接受罚款。 陈金水在与管保做着交易。 管保和凤每天都在忙着店里的生意。一批货进来了,很快全都卖出去了,接着下一批货又送来了。管保几乎每一天都要到批发市场,有时一天还要去几趟。原因很简单,新进的货卖完了,店里不能断货。 管保在创业中乐此不彼,每天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走个不停。 管保几乎是每个月就要到银行存一次款。凤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丈夫开一家杂货店!竟然还有如此财运,真是财来大门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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